戈壁灘的熱風裹著沙礫,打在金杯車的擋風玻璃上劈啪作響。吳迪盯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海拔數字,3800米、3900米……空氣越來越稀薄,引擎的轟鳴也變得沉重。青銅羅盤在副駕座上旋轉,指針指向龍穴溝深處,盤麵浮現出1953年的日曆,日期被紅筆圈住——農曆五月初九,正是血月將臨的日子,與歸墟的血月遙相呼應。
“還有五公裡,”吳迪摸出爺爺那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爺爺穿著軍裝,抱著嬰兒站在崖壁前,背景裡的龍穴溝入口比現在更開闊,崖壁上的梵文還沒被風沙磨平,“照片裡的嬰兒裹著塊紅布,上麵繡著龍紋,和我小時候穿的繈褓一模一樣。”他將照片湊近星甲,龜甲上的星符突然亮起,在照片邊緣投射出幾行小字:“龍穴溝,血月夜,龍子降,守藏興”——是爺爺用朱砂寫的批注,藏在照片的塑封夾層裡。
車過昆侖山口的界碑時,天邊突然暗了下來。明明是正午,太陽卻被層暗紅色的雲遮住,光線變得像黃昏般昏黃。吳迪抬頭望去,雲層裡隱約可見血月的輪廓,比歸墟那次的血月更紅,邊緣泛著詭異的銀光——是時空紊亂的征兆,噬星主的碎片正在強行乾擾1953年的天象。
“它想提前引發血月,讓龍子棺在錯誤的時間蘇醒,”吳迪踩下油門,金杯車在碎石路上顛簸著衝向龍穴溝,“爺爺當年就是為了阻止這個,才在崖壁上刻下鎮龍符。”
龍穴溝入口的崖壁前,停著輛綠色的軍用吉普車,車身上印著“地質勘探隊”的字樣——是爺爺當年的偽裝。吳迪剛停車,就聽見溝裡傳來槍聲,還有熟悉的龍吟,與長白山靈龍的聲音相似,卻更稚嫩。他抓起星甲和洛陽鏟衝進溝裡,腳下的青石板上留著新鮮的血跡,混著綠色的粘液——是玄蛇的血,1953年的玄蛇顯然也被驚動了。
溝底的九宮陣前,年輕的爺爺正舉著步槍,對著個穿軍裝的人射擊。那人的後背爬滿灰黑色的紋路,手裡舉著顆黑色的晶體,正是噬星主的碎片寄生的時空傀儡。而在兩人中間的石台上,放著個繈褓,嬰兒的哭聲微弱得像隻小貓,繈褓上的龍紋正在發光,與血月的光芒產生共鳴。
“放下孩子!”年輕的爺爺嘶吼著,槍口因為憤怒而顫抖,他的左臂已經被暗物質侵蝕,皮膚呈現出灰黑色,“那是吳家的希望,不是你喚醒噬星蟲的祭品!”
傀儡冷笑一聲,將黑色晶體湊近嬰兒:“隻要讓蟲群吞噬這個同時擁有龍氣和人氣的孩子,就能在1953年種下汙染的源頭,未來的一切都會被改寫!”他突然揮手,暗物質化作道鞭子抽向年輕的爺爺,將步槍打落在地。
吳迪趁機從側麵衝出,星甲在他掌心化作把長劍,劈向傀儡的手腕。“鐺”的一聲脆響,長劍與黑色晶體碰撞,暗物質碎片發出淒厲的尖叫,傀儡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灰黑色紋路退去不少,露出底下張陌生的臉——不是陳瞎子的族人,是1953年地質隊的隊員,顯然也是被寄生的無辜者。
“是你!”年輕的爺爺認出了吳迪袖口的龍紋,瞳孔猛地收縮,“日記裡說的未來守護者,真的是你!”
傀儡趁機將黑色晶體按在嬰兒的繈褓上,龍紋突然爆發出金光,將暗物質彈開,晶體掉在地上裂開道縫。嬰兒的哭聲突然變得響亮,石台上的九宮陣開始旋轉,七根骨針自動升起,與歸墟的場景如出一轍——是嬰兒的龍氣激活了陣法,比爺爺日記裡記載的提前了整整三個小時。
“快用星甲鎮住陣眼!”年輕的爺爺喊道,他的左臂已經開始潰爛,“血月能量馬上就要灌滿陣法,再拖延下去,龍子棺會提前破土!”
吳迪將星甲擲向九宮陣中央,龜甲落地的瞬間,發出道綠色的光罩,籠罩住整個陣法,骨針的旋轉速度漸漸放緩。他趁機撲向傀儡,用洛陽鏟壓住他的肩膀,鎮魂散混合著自己的血撒在他身上,灰黑色的紋路發出滋滋的響聲,從地質隊員的體內被逼出,化作團黑霧衝向溝頂的血月。
“它想逃進血月形成的時空裂隙!”年輕的爺爺撿起步槍,對著黑霧連開三槍,子彈穿過黑霧,在崖壁上留下三個彈孔,與梵文組成個新的鎮符,“那是1953年的時空壁壘最薄弱的地方,決不能讓它跑了!”
吳迪突然想起星龍的話,噬星主的碎片需要宿主才能穿越時空,一旦脫離宿主就會被時空亂流撕碎。他抓起地上的黑色晶體碎片,朝著黑霧擲去——這是用1953年的暗物質製成的誘餌,能暫時吸引黑霧。
果然,黑霧掉頭衝向晶體碎片,吳迪趁機將星甲召回,光罩猛地收縮,將黑霧與晶體一起困在其中。“快用龍氣加持!”他對年輕的爺爺喊道,“隻有1953年的龍氣能徹底淨化它!”
年輕的爺爺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星甲上,綠色光罩瞬間變成金色,黑霧在光罩裡痛苦地翻滾,最終化作點點星火,徹底消散在空氣中。九宮陣的骨針停止了旋轉,血月也漸漸被烏雲遮住,龍穴溝的光線重新變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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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年輕的爺爺癱坐在地上,左臂的潰爛已經停止,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膚,“日記裡說,這一天會有位戴著星甲的守護者出現,幫我守住龍子棺,原來就是你。”他看著吳迪,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你是……我的孫子,對不對?”
吳迪走到石台前,抱起繈褓裡的嬰兒。小家夥已經不哭了,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眼角的青紋與自己如出一轍。“是,”他點頭,聲音有些哽咽,“爺爺,我叫吳迪。”
年輕的爺爺笑了,眼角的皺紋裡還沒有後來的滄桑:“好名字,吳家的人,就該有啟迪世人的勇氣。”他指著石台上的龍子棺,棺蓋已經裂開條縫,露出裡麵銀色的鱗片,“這才是真正的龍子,當年歸墟的九河龍隻是它的虛影。我把它藏在九宮陣下,用自己的龍氣喂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它能淨化噬星主的汙染。”
嬰兒突然伸出小手,抓住吳迪胸前的星甲,龜甲上的星符與嬰兒的青紋產生共鳴,在半空組成個完整的龍形——是吳迪、年輕的爺爺、嬰兒,還有星龍、源龍的意識,在1953年的龍穴溝完成了跨越時空的共鳴。
“它認出你了,”年輕的爺爺說,“龍子的意識能感知到血脈的延續,你就是它等了幾十年的守護者。”他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遞給吳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當年不知道該怎麼送進未來,現在終於能親手交給你了。”
布包裡是半塊玉佩,與吳迪從南河沿找到的那半塊正好吻合,拚在一起組成個完整的龍形,龍眼裡嵌著顆細小的龍晶,正是長白山真鱗的碎屑。“這是用龍子的第一片鱗磨成的,”年輕的爺爺解釋道,“能在關鍵時刻幫你穩定龍氣,就像今天這樣。”
吳迪將兩半玉佩合在一起,玉佩突然發出溫暖的光,融入他的胸口,與星甲、龍心碎片融為一體。他知道,這才是爺爺真正留下的傳承,不是日記,不是手劄,而是用血脈與信任編織的守護網。
龍穴溝的崖壁突然震動起來,九宮陣中央的地麵裂開道縫,龍子棺緩緩下沉,回到地下的龍穴。年輕的爺爺站起身,對著裂縫鞠躬:“好好沉睡吧,等未來的守護者需要你的時候,再醒來。”
吳迪懷裡的嬰兒突然打了個哈欠,眼角的青紋漸漸變淡,像是要睡著了。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1953年的時空不能停留太久,否則會引發更嚴重的紊亂。“爺爺,多保重,”他將嬰兒遞給年輕的爺爺,“未來的路很難走,但您留下的傳承,會一直指引著我。”
年輕的爺爺接過嬰兒,眼神裡充滿了堅定:“我會的,為了你們,也為了所有需要守護的人。”他看著吳迪,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日記的最後一頁,我藏了張星圖,標注著噬星主的老巢——暗物質帶的核心,等你集齊九片逆鱗,就能找到那裡,徹底終結這一切。”
吳迪點點頭,轉身走向溝口。金杯車的引擎還在怠速運轉,像是在催促他離開。他最後看了眼1953年的龍穴溝,年輕的爺爺抱著嬰兒站在九宮陣前,身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與未來照片裡的畫麵完美重合。
穿過時空裂隙的瞬間,戈壁灘的熱風再次襲來。吳迪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是離開時的第二天,青銅羅盤的指針指向了第四個時空節點——1978年的永定河,三叔剛成為守藏人的那一年,那裡標注著個黑色的漩渦,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沉入了河底。
“是三叔的龍氣信物,”吳迪想起三叔脖子上那道淺淺的疤痕,“他總說那是年輕時撈屍被水草勒的,其實是被暗物質碎片傷的,信物也因此沉入了永定河。”
車往永定河開的路上,吳迪摸出爺爺1953年給的玉佩,龍眼裡的真鱗碎屑正在發光,與青銅羅盤產生共鳴,盤麵上浮現出1978年的永定河地圖,河底的某個位置閃爍著紅光——是信物的位置,也是噬星主碎片當年藏匿的地方。
他知道1978年的永定河一定藏著三叔的秘密,那個總是吊兒郎當的三叔,年輕時到底經曆過怎樣的冒險?他沉入河底的信物,又藏著怎樣的力量?
車窗外的戈壁灘漸漸被綠色取代,遠處的永定河像條銀色的帶子,在平原上蜿蜒流淌。吳迪握緊了方向盤,胸口的玉佩與星甲一起發燙,像是在回應著1978年的呼喚。
新的時空,新的謎團,正在前方等待著他。而他的腳步,永遠不會停下。
1978年的永定河還帶著未被工業汙染的清澈,河麵上漂著幾葉木筏,漁民們的號子聲順著水流淌過來,混著蘆葦蕩裡的蟬鳴,像支粗糲卻鮮活的歌謠。吳迪蹲在河岸的老槐樹下,看著水裡自己的倒影——藍色工裝褲,的確良襯衫,袖口彆著“永定河打撈隊”的紅袖章,這是星甲根據1978年的環境生成的偽裝,連襯衫領口的汗漬都逼真得像是剛從烈日下跑來。
青銅羅盤在褲兜裡發燙,指針指向河心的位置,那裡的水流打著奇怪的旋,與周圍的平緩截然不同。吳迪摸出爺爺給的完整玉佩,玉墜在陽光下泛著柔光,龍眼裡的真鱗碎屑突然亮起,在水麵投射出個模糊的影子——像塊方形的銅牌,邊角掛著鏈子,正是三叔當年丟失的信物“守藏牌”,玄龜族為表彰吳家守藏人特製的令牌,據說能號令九河的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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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就是在這裡弄丟令牌的,”吳迪想起三叔總摩挲脖子上的疤,“他說那天是為了撈具浮屍,結果被水草纏住,差點淹死。現在看來,哪是什麼水草,分明是噬星主的碎片化成的暗物質觸手。”
岸邊的木筏上傳來爭執聲。吳迪抬頭望去,隻見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跟老漁民吵架,那人身量瘦高,眉眼間帶著股桀驁不馴的勁兒,脖子上隱約能看見道新鮮的傷口——正是年輕時的三叔,1978年的他剛接替爺爺成為守藏人,還帶著沒磨掉的青澀。
“我說了那屍身不對勁!”年輕的三叔指著河心,聲音帶著急吼吼的倔強,“肚子裡全是黑泥,指甲縫裡還有鱗片,肯定是被水裡的東西拖下去的!”
老漁民叼著旱煙袋搖頭:“小吳你就是年輕,永定河哪年不死幾個人?那是水鬼拖替身,你爺爺在時都不管,你瞎湊什麼熱鬨?”
吳迪知道不能等了。按照時間線,再過半小時,年輕的三叔就會撐著木筏去河心,然後被暗物質觸手纏住,弄丟守藏牌。他解開係在槐樹下的小劃艇,朝著河心劃去,木槳攪起的水花裡,能看見些灰白色的細線在遊動——是噬星主碎片散發出的暗物質,正在悄悄汙染水域。
“喂!你哪個隊的?”年輕的三叔看見他,突然提高了嗓門,“不知道河心危險嗎?前兩天剛淹死個采沙的!”
吳迪沒回頭,星甲在掌心化作枚青銅哨,吹出來的調子與玄蛇的嘶吼相似。河心的水流突然變得湍急,暗物質細線紛紛往水底縮去,像是被什麼東西驚擾了。“我是新來的,”他回頭笑了笑,故意露出袖口的守藏人標記,“聽說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來幫幫忙。”
年輕的三叔眼睛一亮,立刻撐著木筏靠過來:“你也是守藏人?我爺爺沒說過有新同事啊。”他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沾了些黑色的泥點,正是暗物質汙染的痕跡,“剛才我看見你吹的調子,是玄蛇的警示哨?你認識我爺爺?”
吳迪剛要回答,河心突然掀起巨浪,團灰黑色的暗物質從水底噴湧而出,在空中凝聚成隻巨大的手,抓向年輕的三叔。那隻手的指尖長著倒刺,與三叔脖子上的傷口形狀完全吻合——是噬星主的碎片,它一直在等三叔靠近。
“小心!”吳迪將青銅哨擲向暗物質手,哨子在空中炸開,化作道金光,暫時逼退了暗物質。他趁機抓住年輕三叔的胳膊,將他拽到自己的劃艇上,“那不是水鬼,是能汙染龍氣的暗物質,你爺爺跟你提過的!”
年輕的三叔這才反應過來,摸出腰間的桃木匕首——是爺爺給的入門法器,“難怪我覺得不對勁,這東西的氣息比永定河的水鬼邪門多了!”他突然想起什麼,“我爺爺說守藏牌能克製邪物,可我的牌……剛才被它拽掉了!”
暗物質手再次襲來,這次的目標是河底。吳迪知道它想毀掉守藏牌,一旦令牌被汙染,1978年的九河水族就會失去約束,整個水係的龍氣都會紊亂。他跳進水裡,星甲在體表形成層保護膜,隔絕了暗物質的侵蝕。
河底的淤泥裡,果然躺著塊方形的銅牌,正是守藏牌。但暗物質已經纏上了牌麵,灰黑色的紋路正在吞噬銅牌上的龍紋。吳迪趕緊用玉佩按住守藏牌,玉墜的青光與銅牌的金光相互呼應,逼退了暗物質紋路。
就在他要撿起銅牌時,暗物質手突然從側麵拍來,將他摁進淤泥裡。吳迪感覺胸口的星甲在發燙,像是在積蓄力量,他趁機將守藏牌塞進懷裡,用儘全力翻身,將玉佩狠狠砸向暗物質手的中心——那裡有個黑色的小點,正是噬星主的碎片核心。
“滋啦”一聲,暗物質手發出淒厲的尖叫,灰黑色的霧氣漸漸消散,露出底下條被汙染的巨型鯰魚,魚眼是紅色的,顯然是被碎片寄生的宿主。吳迪認出這是永定河的“老鯰”,爺爺日記裡提過它活了上百年,一直守護著河底的龍氣泉眼,現在卻成了碎片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