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的霧氣帶著機油味，纏在齒輪祭壇的黃銅欄杆上，凝成半透明的油珠。王胖子用洛陽鏟撥開纏腳的荊棘，草根裡露出段生鏽的鏈條，鏈環上的齒紋與星艦控製台的齒輪完全吻合，顯然是玄鳥族的造物。“這地方的機械比冰蛇會的鎧甲精密十倍，”他摸了摸鏈條上的星核鏽跡，“每塊石頭都可能是齒輪的一部分，走錯一步就會觸發機關。”
沙鐘獸從背包裡竄出，背上的沙漏星核沙正以均勻的速度下落，落在地麵的位置形成個微型齒輪，齒輪轉動的方向指向森林深處的鐘樓。“時流在這裡是齒輪狀的，”吳迪蹲下身觀察沙粒軌跡，“每個齒牙對應一個時間節點，必須踩著齒峰走，否則會被卷入機械故障的時空亂流。”
白蠍子突然對著左側的灌木叢嘶鳴，王胖子順著它的視線望去，霧氣中浮出個金屬傀儡，身體是中世紀騎士的鎧甲，關節卻嵌著精密的齒輪，右手握著把黃銅鑰匙，鑰匙柄上的蛇形紋已經磨損，露出底下的玄鳥符。傀儡的眼睛亮起紅光，朝著他們的方向轉動齒輪關節，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
“是‘守鐘傀儡’，”吳迪認出這是齒輪祭壇的守護者，由玄鳥族的星核金屬與歐洲工匠的技術結合而成，“鑰匙能打開鐘樓的機械門，但傀儡被冰蛇會的分支改寫了程序，把所有靠近者都當成入侵者。”
傀儡突然俯衝過來，王胖子側身躲過，洛陽鏟砸在它的鎧甲上，濺出的星核火花讓傀儡的齒輪停滯了半秒。“它的核心是星核驅動的，”吳迪的青銅符突然發燙，符麵的月牙紋與傀儡關節的玄鳥符產生共鳴，“用共生能量能讓它恢複出廠設置！”
沙鐘獸跳上傀儡的肩膀，將星核沙撒進它的齒輪縫隙，傀儡的紅光漸漸變成金色，關節的轉動變得流暢，不再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它舉起黃銅鑰匙，指向鐘樓的方向，然後轉身走進霧氣，齒輪關節的轉動聲在前方形成引路的節奏，像首機械進行曲。
鐘樓的基座是用星艦引擎的外殼改造的，表麵布滿了刻度，每道刻度都對應著一顆星辰的位置，其中八道刻度已經亮起微光，隻有代表齒輪碎片的第九道還暗著。基座的大門上刻著幅巨大的星軌鐘圖，時針是玄鳥的翅膀形狀，分針是蛇的尾鱗，兩者的軸心處有個鑰匙孔，正好能插進傀儡留下的黃銅鑰匙。
“這鐘能校準星核碎片的能量頻率，”王胖子將鑰匙插進孔裡，齒輪轉動的聲音從基座深處傳來，大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的螺旋樓梯，樓梯的台階都是活動的齒輪，“冰蛇會想讓它變成武器，其實它是用來平衡碎片能量的。”
樓梯儘頭的鐘樓頂層，懸掛著個三層樓高的星軌鐘，鐘麵的玻璃罩裡嵌著無數細小的星核顆粒，組成動態的星圖。鐘擺是塊半透明的水晶，裡麵封存著齒輪碎片，碎片的光芒透過水晶，在地麵投下不斷轉動的齒輪影，影的邊緣正在侵蝕周圍的星軌刻度，讓已經亮起的八道微光忽明忽暗。
鐘旁的機械台上，坐著個穿著鐘表匠服飾的人影，他的手臂是金屬製成的，指尖的齒輪正在微調鐘擺的頻率，臉上的護目鏡反射著星核光芒，鏡片後的眼睛一半是機械義眼，一半是人類瞳孔。“你們終於來了，”他的聲音帶著齒輪轉動的雜音，“冰蛇會的人拿走了鐘的‘平衡齒輪’，沒有它，星軌鐘會在三天後爆炸，把所有星核碎片的能量引向錯誤的星軌。”
王胖子注意到他的機械臂上刻著玄鳥族的星軌文，與歸墟星艦的維修日誌完全相同。“你是玄鳥族的機械師後裔？”他指著鐘擺裡的齒輪碎片，“和守日俑、時守者一樣，世代守護星核碎片？”
鐘表匠突然掀起護目鏡，義眼的鏡片裡映出段影像：玄鳥族的工程師與歐洲工匠一起安裝星軌鐘，他們將齒輪碎片嵌進鐘擺時，曾立下誓言——“讓機械的精密與星軌的浩瀚共生”。影像的最後，冰蛇會的人闖進鐘樓，搶走了刻有誓言的平衡齒輪，用黑巫術篡改了鐘擺的頻率。
“平衡齒輪藏在黑森林的機械迷宮裡，”鐘表匠的機械手指向窗外，霧氣中隱約能看到座由齒輪組成的迷宮，迷宮中心的尖塔上，有個蛇形徽章在閃爍，“那裡的每個轉角都是活動的齒輪，隻有跟著星核頻率走才能找到中心。”
星軌鐘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鐘擺的擺動變得紊亂，地麵的齒輪影開始吞噬亮起的星軌刻度。王胖子看向鐘麵，代表齒輪碎片的第九道刻度正在被黑色侵蝕，已經亮起的八道微光中有三道開始閃爍，像是隨時會熄滅。“平衡齒輪必須在明晚子時前歸位，”鐘表匠的機械臂突然彈出個微型星圖，“否則鎮星和南極星的碎片會先失控。”
沙鐘獸的沙漏突然加速，星核沙在地麵拚出迷宮的地圖，地圖上的安全路線用金色標出，正好與星軌鐘的時針軌跡重合。王胖子抓起洛陽鏟，白蠍子已經鑽進他的袖管，尾鉤泛著準備戰鬥的寒光。“老吳，你留在這兒穩住星軌鐘，”他朝螺旋樓梯走去，“我去拿平衡齒輪，正好讓沙鐘獸練練它的時流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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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迷宮的入口立著塊石碑，上麵刻著行拉丁文：“隻有理解精密的混沌，才能找到平衡的齒輪”。王胖子跟著沙鐘獸的金色軌跡走進迷宮，兩側的齒輪牆開始轉動，每轉一圈就變換一次通道，通道的地麵上，星核碎片的影子正在互相追逐，像在重演它們被分散的過程。
第三個轉角處，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齒輪陷阱，陷阱裡布滿了鋒利的星核刀片，刀片的轉動頻率與星軌鐘的鐘擺完全一致。王胖子踩著沙鐘獸鋪出的星核冰晶跳過去，陷阱的另一側，站著個穿著冰蛇會服飾的機械人，他的身體一半是人類，一半是機械，手裡的權杖能操控齒輪牆的轉動。
“玄鳥族的餘孽，”機械人扯下臉上的蛇形徽章，露出底下的玄鳥紋，“你們永遠不懂，機械的精密不需要所謂的‘共生’，隻要絕對的掌控！”他揮動權杖，兩側的齒輪牆突然合攏，牆麵上的刀片開始旋轉，像要將王胖子夾成碎片。
星落魚幼魚突然從背包裡躍出，鱗片的光芒在齒輪牆之間織成光網，網眼卡住了齒輪的轉動，讓牆壁的合攏慢了下來。王胖子趁機甩出洛陽鏟，鏟頭勾住機械人的權杖，將他拽進陷阱的邊緣，沙鐘獸跳上他的機械臂，星核沙流進齒輪關節，讓他的動作瞬間僵硬。
“你才是餘孽，”王胖子踩著他的肩膀躍起，青銅符貼在他的玄鳥紋上，“把共生扭曲成掌控，和周人沒區彆！”機械人的人類瞳孔裡閃過一絲清明，他突然扯斷自己的機械臂，露出裡麵的平衡齒輪，齒輪上刻著的誓言在符光中閃閃發亮。
“平衡……”他的機械半腦還在發出掌控指令，但人類的半張臉已經露出解脫的微笑，身體隨著齒輪牆的轉動墜入陷阱，“告訴鐘表匠，我找回了……初心……”
王胖子接住平衡齒輪，齒輪的溫度比想象中溫暖，上麵的誓言文字正在自動修複被蛇形符覆蓋的部分。沙鐘獸的沙漏恢複勻速，迷宮的齒輪牆開始反向轉動，露出通往中心尖塔的直道，尖塔頂端的蛇形徽章已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亮起的玄鳥符。
回到鐘樓頂層時，吳迪正在用青銅符穩定星軌鐘的頻率，已經閃爍的三道微光重新變得穩定，但代表齒輪碎片的第九道刻度仍在被黑色侵蝕。王胖子將平衡齒輪嵌進鐘擺的軸心，齒輪轉動的瞬間，星軌鐘發出悠長的鳴響，鐘擺的水晶突然變得透明，齒輪碎片的光芒不再侵蝕刻度，而是順著鐘麵的星圖流淌，點亮了最後一道刻度。
九道刻度的光芒同時亮起，在地麵組成完整的星軌環，環的中心浮現出北極點的星核之源坐標，坐標旁的倒計時顯示還有七天——這是共生之刻到來的時間。“所有星核碎片的能量頻率都校準了，”鐘表匠的機械臂與星軌鐘產生共鳴，“但冰蛇會的主力在北極，他們想在共生之刻引爆星核之源，讓所有碎片的能量都為他們所用。”
星軌鐘的玻璃罩突然彈出張星圖，上麵標注著冰蛇會在北極的基地位置——座用星艦殘骸和冰川建造的機械堡壘，堡壘的中心嵌著個巨大的“反共生核心”，能吸收所有星核碎片的能量。“他們的首領是個叫‘機械師’的混血，”鐘表匠調出機械師的影像，他的臉一半是玄鳥族，一半是周人後裔，手裡拿著能操控反共生核心的青銅鑰匙，“他的祖先就是當年偷走平衡齒輪的人。”
沙鐘獸的沙漏指向北方，鐘樓基座的星艦引擎突然啟動，將整座鐘樓托離地麵，星軌鐘的光芒在黑森林上空組成巨大的星軌環，與全球各地的星核碎片產生共鳴。吳迪的控製台顯示，九顆星核碎片正在同步向北極移動，像被無形的引力牽引。
“星核之源在召喚它們，”王胖子將齒輪碎片裝進鉛盒，九塊碎片在盒中發出和諧的嗡鳴，“冰蛇會想利用這股引力，我們正好順水推舟，在共生之刻讓它們歸位。”
鐘表匠的機械臂突然與星軌鐘的齒輪融合，他的人類瞳孔裡映出所有星核碎片的軌跡：“我會留在鐘裡，用機械臂的共生能量引導碎片，你們帶著鐘擺的水晶去北極，它能屏蔽反共生核心的吸收場。”
星艦載著鐘擺水晶駛離黑森林時，王胖子回頭望了眼懸浮的鐘樓，鐘表匠的身影在星軌環中若隱若現，機械臂的齒輪轉動聲與星軌鐘的鳴響交織成曲，像在為他們送行。森林裡的守鐘傀儡們組成護衛隊，齒輪關節的轉動聲在後方形成保護屏障，防止冰蛇會的殘餘勢力追擊。
“老吳，你說北極的機械堡壘裡，會不會有玄鳥族的初代星軌鐘？”王胖子摩挲著鐘擺水晶，水晶裡的齒輪碎片正在與盒中的其他碎片共鳴，“要是能找到它，說不定能知道星核碎片的真正起源。”
吳迪沒有回答，隻是將北極基地的三維圖投影在屏幕上，堡壘的反共生核心位置標注著個熟悉的符號——與周人血令旗上的蠍子符同源，隻是被改造成了機械結構。白蠍子的尾鉤在符號上輕輕一點，像是在確認這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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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穿過北極圈的極光帶時，冰原的輪廓在下方展開，極光的綠色光芒中，機械堡壘的金屬尖頂像刺破冰麵的獠牙，堡壘周圍的冰川裡嵌著無數機械殘骸，都是被反共生核心吸收能量後的星艦碎片。王胖子知道，堡壘的最深處，機械師正在調試核心的吸收頻率，等著九顆星核碎片自投羅網，等著在共生之刻按下毀滅的按鈕。
至於反共生核心的能量有多強，機械堡壘的機械陷阱有多致命，誰在乎呢。重要的是，九顆星核碎片已經在路上，鐘擺水晶能屏蔽吸收場，吳迪的星艦正在極光中展開玄鳥紋的能量護盾，而那座堡壘的尖頂，正在極光的映照下泛著金屬冷光，像頭蟄伏的機械巨獸，等著他們去喚醒它體內沉睡的共生基因，去讓它在共生之刻，成為星核回歸的最後一塊拚圖。
星艦降落在冰原邊緣時，王胖子最後看了眼黑森林的方向，懸浮的鐘樓已經變成個光點，融入北極的星空，成為星軌環的一部分。他握緊手裡的洛陽鏟，鐘擺水晶在掌心微微發燙，沙鐘獸和星落魚幼魚在背包裡發出期待的輕響，像是在倒數共生之刻的到來。
冰原上的風帶著金屬碎屑的氣息，吹在臉上像被細小的齒輪刮過。王胖子踩著冰麵向堡壘走去，腳下的冰層裡嵌著無數星核顆粒，組成引路的箭頭，箭頭的儘頭，機械堡壘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門內的機械走廊裡，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節奏與星軌鐘的最後倒計時完全一致。
他知道，機械師就在走廊的儘頭，手裡的青銅鑰匙正對著反共生核心，他的機械半腦裡裝滿了掌控的指令，人類半腦裡卻藏著對共生的渴望。而在核心的最深處，星核之源的能量正在脈動，像顆等待被喚醒的心臟，等著九顆碎片的到來，等著那個終將改寫星軌的共生之刻。
但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銅符，又拍了拍背包裡的夥伴們，突然覺得這點寒冷不算什麼——畢竟，他的星核是熱的，他的夥伴是暖的，他要去的地方，雖然是冰冷的機械堡壘，卻藏著能讓所有星核回歸原位的希望，藏著機械與生命最終會達成的和諧共生。
而在堡壘的某個通風管道裡，一隻機械甲蟲正順著管道爬行，它的甲殼上嵌著星核碎片，在微光中泛著金屬光澤，觸角的轉動頻率與星軌鐘的倒計時同步，像是在給機械師傳遞消息：那個帶著青銅符的人，來了。
北極的風裹著冰碴子，打在機械堡壘的金屬外殼上，發出類似齒輪卡殼的銳響。王胖子踩著冰麵靠近堡壘大門時，靴底的防滑紋突然亮起——冰麵下的星核顆粒被激活，在雪地上拚出個警告符號：門廊的機械臂裡藏著反共生場，能吞噬活體能量。
“這玩意兒比黑森林的齒輪牆陰損。”他摸出鐘擺水晶，水晶裡的齒輪碎片立刻發出共鳴，門廊上方的監控探頭突然轉向，鏡頭裡映出隻金屬蜘蛛，蛛腿的關節處刻著玄鳥紋，卻被紅色的反共生符覆蓋，“是冰蛇會的‘守核蛛’，用玄鳥族的星核金屬造的，被反共生場改造成了能量吸塵器。”
白蠍子從袖管裡竄出，尾鉤射出的毒液在冰麵炸開金色光霧，守核蛛的紅色符紋瞬間黯淡。王胖子趁機衝過門廊，機械臂的夾擊隻差半寸，他能感覺到背後的反共生場正在拉扯皮肉，像有無數細小的吸盤在吸附能量。“老吳，這堡壘的反共生核心功率比預計的高，”他對著通訊器喊道，“鐘擺水晶的屏蔽範圍在縮小！”
吳迪的星艦懸在堡壘上空，舷窗上的玄鳥紋正與堡壘的金屬外殼產生對抗，能量碰撞的火花在極光中炸開。“我在給你開後門，”屏幕上的堡壘結構圖閃爍著紅光，“左舷的通風管道有段盲區，是用初代星艦的隔熱材料做的，反共生場滲透不進去。”
通風管道裡彌漫著機油味，管壁的溫度計顯示零下五十七度，但貼著管道內側爬行的星落魚幼魚卻毫發無傷——鱗片分泌的星核粘液形成了隔熱層。王胖子跟著它轉過第三個彎道，管道突然向下傾斜，儘頭的柵欄後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隱約能看到片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矗立著反共生核心：一顆三層樓高的黑色晶體，表麵布滿了旋轉的金屬環，環與環之間的縫隙裡，滲出暗紫色的能量流，像凝固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