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芳看著那紅薯,不置可否,隻是挑挑眉,“嫂子,我知道你打的啥主意,無非是想著,回頭讓小崽子們多吃點紅薯占占肚子。
好少吃點肉呢?”
李香秀:“……”
她看著毓芳,深吸一口氣,語氣都帶了一些沉痛,“不是,你以前確實是聰明。
隻是聰明中,還帶了一絲的傻不愣登。現在呢?”
李香秀控訴的,“自從跟蕭振東這個腚上插根尾巴,粘根毛都能精成猴子的貨色結了婚。
你也跟著鬼精靈起來了!現在,這心眼子,就跟蓮藕成精了一樣。”
“哈哈哈,”毓芳都要樂死了,“嫂子,合著,我現在在你眼裡,是這樣的呀!”
“嗯呢!”李香秀翻了個白眼,“可不咋地。”
“就是這樣的!”
李香秀一臉絕望的,“而且,就算是知道了我的打算,一般人,也不會選擇戳破的,就你跟人家不一樣。
你非得戳老娘一下子呢!”
“嘿嘿嘿,”毓芳笑著,“嫂子~行了嗷!咱們姑嫂倆,誰不知道誰啊。
趕緊走吧,可彆磨磨唧唧的了,還有小美一家子沒喊呢。
麻溜的,麻溜的!”
一行人到了毓美家,毓美照舊是拒絕,這次,因著李香秀在,壓根就沒有浪費太多時間。
“得了啊,”李香秀伸出爾康手,“用不著折騰那些沒用的東西,趕緊的吧。
能掙紮的,我都掙紮過了,還是過來了。”
毓美樂了,“你咋掙紮的?”
“彆問,”李香秀心如死灰的,“反正,你嫂子我啊,比你多吃了兩年飯。
你能想到的招兒,我也都想得到!”
毓美這下是徹底沒話說了,“得了,既然嫂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沒必要再掙紮了。
給我三分鐘,我收拾收拾,咱們一大家子,也一起聚聚。”
“好嘞!”
半個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
就著銀灰色的月光、劈啪燃燒的篝火,一大家子在院子裡有說有笑的。
因著陳少傑職業的緣故,毓美的家裡總是會出現一些比較稀罕的玩意兒。
比如這次,對大家來說,相當難得的黃桃罐頭,在毓美的手裡,就顯得不是那麼珍貴了。
“你彆說,”毓慶看著眼前的一切,欣慰的閉上了眼睛,“老婆子啊,眼下這日子,誰想過啊!”
“想沒想過的,還重要嗎?”
毓母也跟著閉上眼,耳邊聽著俗世的喧囂,笑盈盈的,“反正這好日子,咱們是過上了。
剩下的,壓根就不重要了。”
是啊!
隻要好日子過上了。
剩下的,不就都無所謂了嗎?
“老婆子啊,”毓慶回憶往昔,覺著於珍珍跟著自己過的這一輩子,還是遭罪了的。
“你跟著我,辛苦了。”
“辛苦啥?”
毓母早就看明白了,“人啊,從生下來,就是為了吃苦、受罪的。
我這,不算啥了。”
她搖搖頭,歎息著,“再說了,咱們之前的日子,也不能說是純粹的吃苦、受罪。
是苦中作樂。”
“那現在呢?”
現在啊……
於珍珍的臉上,露出恬靜的笑,“現在的日子,跟那蜜糖,是一模一樣咯。”
“哈哈哈,我也覺著……”
蕭家小院,溫馨、祥和。
陳勝利在點了一豆燭火的辦公室裡,來回的走,來回的走。
消息,實打實是走漏出去了。
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這事兒,到底是誰透露出去的。
如果,自己往上報的時候,一不小心,會不會把張長澤給牽連其中?
張長澤為了這個消息,已經付出良多了。
為此再把小命搭上,就有些不值當的了。
再就是,張長澤,可是張家僅剩的一根獨苗了,要是再讓他把小命搭進去的話,陳勝利死都難以描補。
“咋整啊!這特娘的,可咋整啊!”
在屋子裡,陳勝利像是沒了招,隻能亂打轉兒的驢。
最後,他一咬牙,撥通了一個號碼。
說實在的,若是連這個號碼都能出錯,那真是,從上到下,都徹底完犢子好了。
“喂……”
“你好,我有……”
~
晨起。
霧色濃厚。
趙有錢、何峰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吱嘎~”
新婚夜,張長澤起了個大早,“大哥、小峰哥,你們,這是準備要出發了嗎?”
“對的,”趙有錢經了昨天的事兒,對張長澤還算是比較友善,“我們今天這一去,啥時候回來,還說不定。
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事兒,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
趙有錢拍了拍張長澤的肩膀,感慨道:“現在,我們都不在家,這老趙家的頂梁柱,就是你了。
你,可一定得撐起來。”
“大哥!”
張長澤的臉上,也難得帶了些鄭重,“您放心,隻要我張長澤還喘一口氣兒。
我就絕不會讓爺爺跟娟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成!”
趙有錢欣慰的,“有你這句話,老子就算是今天就嗝屁。
也認了!”
說罷,趙有錢給何峰使了個眼色。
何峰從懷裡拿出來一個信封,“這是給家裡留的錢,要是沒出事兒,這些就是你的零用錢。
要是出了事兒,這就是家裡的錢,是救命的錢。”
提及此,何峰的神色,也難得鄭重了不少,“你記著,從今天開始,你的身上,不單單是自己一條人命了。”
“我知道的。”
張長澤接過信封,粗略捏了一下,隻能說,這裡頭,五十張打底。
五十張,那也就是五百塊錢……
這裡頭,又是多少條人命,一點一滴填進去的呢?
張長澤不知道,可這不妨礙他為此紅了眼睛,“大哥、小峰哥……”
沒人知道,這兩聲呼喚,幾乎是張長澤咬著牙,才得以叫出口的。
“家裡,一切有我,你們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