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垂著眉目再抬起來的時候,眼底都蓄了一層盈盈的水光,看起來泫然若泣的,可憐極了。
回歸家庭?嗬嗬,她回歸哪門子的家庭啊。
跟剛才那個油頭粉麵的小子組建的新家庭?
沈司遠心裡頭冷笑,麵上卻仍然不動聲色,目光越發的深邃暗沉,就如同一團暈不開的墨跡一般,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演戲。
見沈司遠一言不發,舒悅的心裡頭越發沒底了。
她緊張地搓了搓手,又抬起眼看著沈司遠,聲音越發的沒了底氣,弱弱道:“七叔,求你了,你就當是給我一條生路吧——”
她這說得那是越發的可憐了,眼底的眼淚都忍不住滾了出來,輕輕落在她那張如花似玉明豔動人的臉上。
若是不知道內情,沈司遠恐怕這會兒真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給欺騙了。
多可人疼啊。
可惜。
是裝的。
這女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騙色騙身,還騙心!
沈司遠再次勾了勾唇,本來冷冽一片的眼底終於浮起了些許的人味來。
他伸出手,輕輕擦拭了舒悅眼角的淚珠。
他的大拇指上麵帶著厚重的繭子,哪怕是輕輕擦拭,還是讓舒悅眼底那片嬌嫩的肌膚起了一陣顫栗的感覺。
舒悅猛地抬起眼,有些戒備地看著沈司遠。
“你把我想成什麼十惡不赦的人?”沈司遠輕輕替舒悅擦掉了眼底的淚珠,聲音帶著一絲歎息,“你既然有家庭,那我自然不能糾纏不休,這有違軍紀。”
“不過,你好歹也叫我一聲七叔,怎麼說,我們也算不上是遠房親戚吧。”
最後一句話,沈司遠帶了一絲嘲弄的意味。
這倒是讓舒悅摸不準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了。
這是答應跟她斷了,還是沒有答應啊。
不過想想也是,他怎麼說也是個位高權重的軍官,不至於跟她一個弱女子為難吧。
“謝謝七叔。”舒悅心裡頭有些亂,不過還是垂下了眉目,低聲說道。
沈司遠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就是平平淡淡的目光,但是舒悅總覺得他的眼底之下蘊藏著巨大的驚濤駭浪一般,總是叫人心驚膽顫的。
“那,那要是沒有彆的事兒,我就先走了。”舒悅倒吸了一口涼氣,調節了自己的麵色,這才低聲道。
沈司遠也還有事兒,他是特地抽了時間來文工團看演出的。
“好。”他意外的好說話,甚至還帶著一絲淺得幾乎看不到的笑意。
見沈司遠突然這麼好說話,舒悅反而心虛了。
她本來都想要直接走人了,但是猛地又想到了什麼,這才低聲道:“七叔來京城,是開會嗎?”
他上次說要留在南城,沒有打算調回京城的,所以舒悅才火急火燎地想辦法跳出南城了。
這會兒,突然在京城軍區看到沈司遠,舒悅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是來開會的。
然而,讓舒悅想不到的是,沈司遠神色冷凝道:“我調回來了,以後在這個軍區長駐。”
這話一出,舒悅隻覺得腦子瞬間轟隆隆的,就像是突然炸開了一道驚雷。
他,他調回來了?
他以後在這個軍區長駐!
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