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苗青禾,老爺子又忍不住開始老淚縱橫起來。
苗青禾想不到老爺子居然沒有怪她。
畢竟顧平笙也是因為她才出事的。
顧老爺子有多麼看重顧平笙,她是清楚的。
她心裡酸澀難當,眼眶也有些泛紅,不過懷著孕,苗青禾十分清醒,一直催眠自己,讓自己保持穩定的情緒,以免影響肚子裡頭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當初顧平笙喝了那麼多的安胎藥起的效果,還是孩子實在爭氣,一直都沒有怎麼鬨。
她也就在港城吐了三五次,之後就一直吃得飽,睡得好,除了腰身臃腫了一些,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苗青緊緊地回握住了老爺子枯瘦而骨節嶙峋的雙手,雙眸平靜地看著他,將眼底洶湧的情緒都壓了下去,一字一頓道:“爺爺,我將港城的產業全部帶回來了。你放心,我會守好平笙的一切東西的,一定會守好的。”
她竟然將港城的產業帶回來了。
換言之,就是她贏了老大那些個私生子女。
老爺子明白她的意思,眼底渾濁一片,隻好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連聲哽咽道:“平笙沒有看錯你。你是個好孩子。以後顧家,就交給了,你要守好顧家,以後交給你肚子裡頭的孩子,這樣,我哪怕是死,也可以安息了。”
“爺爺你彆亂說,你要長命百歲,我還等著你以後將我肚子裡頭的孩子也好好教導,將他教成和平笙一樣的人。”
苗青禾一字一頓說道。
“好,好,好。我會的,我要好好吃藥,我要看著我的重孫子出生——”
老爺子一連說了三個好。
苗青禾又跟老爺子說了一會兒話,大概都是商行的事情。
從老爺子的院子裡頭出來後,苗青禾又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還沒有進門,她就聽見了顧二嬸冷嘲熱諷的聲音。
“哎喲,大嫂,又將平笙小時候的東西拿出來看了?”
“大嫂啊,你就聽我一句勸吧,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人死如燈滅,既然他都已經走了,就不要在經常念叨他了,你這不是要讓他死得都不安寧嗎?”
“人啊,活著,就應該向前看啊,你現在丈夫兒子都走在你前頭了,可沒有什麼依仗了,就應該學得聰明一點。”
“我也知道那個老不死的一向最偏心你了,就因為當初婆婆重病的時候,是你伺候的。他心裡頭一直記著你的好,他最聽你的話了。你要是識趣的話,就勸著他,趕緊將印章交出來,交給平簫。”
“隻要平簫將商行管好了,我們大家才有好日子過的,大嫂你說是嗎?尤其是你啊,你現在沒有丈夫兒子撐腰了,以後可就得指望平簫這個親侄子了啊,大嫂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顧二嬸儼然端著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姿態,冷嘲熱諷。
但是大夫人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隻一遍一遍地擦拭著自己搬出來的那個大箱子。
大箱子裡頭全是玩具。
那些都是顧平笙小時候玩過的。
大夫人擦完箱子,又將裡麵珍藏的玩具一樣一樣拿出來,仔仔細細地擦掉上麵的灰塵,時而靜靜地凝望片刻,又時而搖動一下,就是沒有搭理顧二嬸。
顧二嬸說得喉嚨都乾了,見大夫人還是一副出神的狀態,不由得惱火了起來。
“擦擦擦,擦什麼擦!擦來做什麼!你兒子早就死透了,已經變成一把灰了!還搗鼓這些鬼東西有什麼用!”
“我跟你說話,你沒有聽見是不是!你到底聽見沒有聽見!”顧二嬸氣急敗壞地罵道,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個度。
大夫人這個時候似乎才微微回過神來。
她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顧二嬸,喃喃自語一般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