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舒,你的命是很好的,好到讓人驚奇,如此違逆南洲幾乎全部修行者的意願的行動,竟然被你真的做成了定局,你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嗎?”
“中洲波瀾起,大夏的情況十分不好,人皇帝後之間也暗流湧動,所以中洲儒門的注意力大多都在那邊,一時管不了你,而紫雲如今正巧橫亙獨木川,這股威勢便借到了你的身上,天下大勢有半數竟然是都為你助力的!”
“所以你目前看似逆勢而行,其實是順了大勢,隻是逆了南洲而已。當有一天,你要逆大勢,才能意識到,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什麼。”
叮——!
叮——!
鐵器發出聲聲脆響,粗獷的聲音隨意的點評著南洲的獨夫。
鋪子裡沒有燈,也沒有熒光的法術,唯二的光源隻有爐灶內暗紅色的火光,以及懸掛在屋頂一柄柄鐵劍的利刃折射的寒光,這裡的一切燥熱又混沌,讓人的呼吸都無法順暢。
“我不知道我的命好不好,但天命閣說我的命是天下最晦氣的。”
女人站在一處桌案前,伸手撫摸著上麵還未開鋒的刀劍,她說話時,鋪子裡便亮起了第三道光,潔白而平整,月光剛剛升起,又很快被房頂上懸掛的千百把鐵劍豎著切開,散落成一地星輝。
“哼!天命閣還說老蟾蜍福壽綿長呢!”一個滿臉胡子的老人拎著鐵錘走出黑暗,他身上套著滿是汙跡的布衫,布衫下的肌肉誇張的鼓起,撐的布料緊繃,這根本不像是一具老人的身體。
可唯一的缺憾是,他的左小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木棍,走起路來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身體的平衡也略有些問題。
“你想打個什麼?”他看著年輕的女孩,上下掃視,臉上終究露出幾分意外之色,南洲人如今都知道血月獨夫是個年齡很小的姑娘,但真的看到這張臉,你還是無法把她和血洗桐廬觀、摧毀玉蟾宮的凶手聯係到一起。
明明是個安靜的小姑娘啊!
“一把劍,最好與地相合,一支筆,製式足夠精美,以及一塊碑。”姚望舒看著老人聲音很平淡。
老人伸手撓了撓胡子,有些意外於這個小姑娘的不要臉,忍不住開口道:“我把東西給你打了,你就不拉著我這把老骨頭跟你一起走了?”
“人是要跟我走的。”姚望舒搖頭。
“哈!?。。那我為什麼還要幫你打東西?”老人氣的猛拍桌子,鐵器叮叮當當碰撞亂響,他指著姚望舒大聲問道:“世上哪有受了委屈還要獻殷勤的道理?”
姚望舒偏了偏頭,然後平靜的回答道:“可。。。是你自己問我要什麼的。”
老人無語,他看著這個女孩,最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你比想的有趣很多。”
“謝謝。”姚望舒曲身行禮,轉身推開大門,走出了鋪子。
鋪子外安靜異常,整片深山沒有任何動靜,好像時間陷入了靜止,隻有天空中漫天的繁星無聲的閃爍。
但你若細細的看,就會發現那些繁星點點其實是劍意森森,不知多少仙人安靜的浮在空中,注視著深山中的小鋪子,他們的劍尖筆直向下,若有異動,便是群星墜地,要摧毀整片山脈。
於是我們才知,這不是夜空,而是一座麵積極大的夜月星輝大陣。
而在鋪子的四麵各三兩人把守,他們沒有提著劍,但每個人都保持著絕對安靜,關注著鋪子裡的所有聲音,在老人拍桌子的時,眾人的手便都掐出了法訣。
萬幸,最終姚望舒安全的走了出來。
數百修士,十幾天仙再加上夜月星輝大陣所圍著的,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鐵匠鋪子。
原因很簡單,這位鐵匠是南洲明麵上能找到的兩位準聖之一,百煉老怪——鐵石。
雖然這位老人在月隕之夜失去了一截小腿,但其終究是一位準聖,沒人敢掉以輕心,更何況在月牧到達此地之前,這位老人遣散了徒子徒孫以及家屬後輩,孤身來到深山這個小鋪子,天天敲打鐵器,不與任何人往來。
這架勢簡直就像是要孤身和月牧的隊伍拚個魚死網破,所以望舒宮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家底。
可實際上的結果卻是宮主孤身進去談判,說了些什麼,老人便同意跟隨月牧啟程了,讓人一時摸不到頭腦。
但終究是好事,能安穩的拿下鐵石,如今南洲剩下的最難啃的就是南亭施家了!
“宮主,他可有提什麼要求?”錦袍老天仙走上前蹙眉問道。
“沒有。”姚望舒低下頭輕聲問道:“下一站就是天。。太行山了吧?”
“是的。”白化走上前,恭敬道:“裴林劍山主已經傳來消息,太行山門大開,群仙百裡恭候,望山城各業沐休三日,觀賞月牧拜山。”
姚望舒卻好像沒有聽到後麵的話,她隻是悠悠的看著自己的鞋尖,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