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房間裡有些亮,窗外是從西側斜打的橘黃色的夕陽,已經是下午了。
姚安饒醒了,可她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一具屍體一樣,直到某一刻門外的院子裡響起了嘈雜的孩子說話聲,似乎是尉天齊帶著小丫頭回來,按照過往的規律,尉天齊應該回來房間裡查看一下她和雲兒的身體狀況。
果不其然,房門推開,少年緩步走了進來,他依然很自在,即便心中藏有很多溝壑,可邁步踩在地上,總是安穩如常,他走近了些,先是查看了一下雲兒的情況,然後隨意的坐在了床邊。歎氣道:“這幾夜皇都恐怕都不安生,樓裡的木門已經撐不住了,樓主正忙著加固呢。”
姚安饒的眼神動了動,她一直在等,在等這一刻,她沒有任何猶豫忽然開口,用極其短暫的時間喊出了一個字。
“狐!”
她相信這個人能聽懂自己的意思,因為他是尉天齊,是和唐真齊名的天驕。
如今的姚安饒有些瘋癲,行事帶著些許魔修的影子,但她並非真的是個瘋子,她隻是對於一些事情的價值有自己的判斷而已,但大多數時候,她才是那個真正量力而行的人。
所以當狐魔尊出現在床頭給她留下一本書時,她從未想過要去讀,因為走上修行路的正常人都會知道一位魔尊看重你,那絕不是代表什麼一朝登天、仙人撫頂,更大可能是與虎謀皮、采補奪舍。
而她天生不喜歡被人掌控,於她而言,狐魔尊與天仙除了修行水平並無什麼不同。
尉天齊沒有辜負她,少年猛地站起,雙手掐訣無形的清風在他身上炸開,吹的房間裡一陣大亂,緊接著金色的佛光在少年的身後亮起充斥整個房間,讓姚安饒感覺周身暖暖的。
“沒事,我在!”做完這一切,尉天齊才回過頭來,他看著姚安饒,麵色依舊平穩,隻是多了些認真。
姚安饒從枕頭下拿出那個畫著狐狸剪影的小冊子,伸手遞向尉天齊,她需要一位真正可以懂得這套功法的人來給出見解。
尉天齊隨手翻看,姚安饒看著他,夕陽穿過窗戶照在少年認真的臉上,洋溢著仙人的神采,如夢似幻。
她忽然開口問道:“你會唱戲嗎?”
“什麼?”尉天齊皺眉,顯然沒有懂她的意思。
“你唱一段真君睜眼。”姚安饒看著尉天齊,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尉天齊愣了愣問道:“你瘋了嗎?”
姚安饒隻是看著尉天齊,久久不語。
尉天齊也看著姚安饒,眼神滿是疑惑,半晌後變成憤怒,然後緩緩浮現出無奈,最終化為一抹笑意,他笑的很輕鬆,但過於開心了,出現在這張臉上甚至讓姚安饒覺得反胃。
“你是怎麼發現的?”尉天齊開口問道。
姚安饒沒有回答,她猛地調動體內真元,逆修重傷之後調動真元的下場唐真展示過無數遍,最基礎的就是疼痛以及加重傷勢,但姚安饒要的就是這個可以替代咬舌尖但無法被模仿的效果。
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下意識咬緊牙關,整個人繃緊,然後又忽然鬆下,她忽的睜開了眼,嘴角血跡絲絲縷縷的流出,她側過頭看向身側,房間裡空空蕩蕩,尉天齊還沒回來。
她伸手摸向枕下,隨後拿出了一本古褐色的佛經,是《圓覺咒》。
原來佛經一直是佛經,從未變成那本畫著狐狸的書冊。
原來她一直在夢裡,從未醒來。
好可怕的狐魔尊,它無聲無息的掌控了姚安饒的夢境,唯一的漏洞就是它變得尉天齊不像一個凡夫,而姚安饒幸運的抓住了這一點。
不過也有好消息,顯然這位傳說的魔尊並不是真身在此,它的力量有限,隻能乾擾夢境,它在大夏皇都裡不能肆無忌憚,所以才會控製姚安饒,想要切斷她和尉天齊的聯係。
姚安饒微微緊握佛經,然後緩緩側過頭看向雲兒熟睡的臉。
此時門外的院子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尉天齊這一次真的回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姚安饒這一次並不覺得安心,她很清楚尉天齊當然很厲害,可他並不可能正麵擊敗一位魔尊。
房門被推開,尉天齊走了進來,他臉色有些不好,似乎剛經曆過什麼事情。
巧的是姚安饒的臉色也並不好,兩個人彼此對視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尉天齊沒有說什麼走到近處,還是先檢查了雲兒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