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薄從懷沉默著開車,但是他的一隻手一直緊握著我的手。
回到盼尋院,天色已經沉了,而比夜色還要陰沉的是薄從懷的臉色。
薄從懷緊張小心地將我扶進屋內,把我像一個珍貴且易碎的玻璃製品,捧著護著愛惜著。
我手捧著盛滿溫水的茶杯,一顆心終於是落了地。
“訴訴”,薄從懷收拾好外套鞋襪,坐到我身邊,溫柔地將我摟入懷中,“都過去了。”
我在他懷中點頭,雙眼被溫水的熱氣一熏添了幾份濕意,濕意瞬間變成瓦解的堤壩,大顆淚珠從我雙眸中滑落,滴進杯中,滴在手背。
我像個孩子一般大哭抽泣,所有恐懼在一瞬間席卷而來,將我籠罩其中,逃無可逃。
我經曆過多少次驚心動魄的瞬間,隻有這次真切地將我拉回到現實的人類世界之中——
即使我是一個已經去過妖界冥殿的人,但還是敵不過一把實實在在的尖刀。
薄從懷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脊背,輕聲安慰著,“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在他的安慰下得寸進尺,哭的肝腸寸斷,嚎的人儘皆知,將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這句老掉渣的話確實有些道理,哭了一場之後,我確實覺得好多了,起碼心裡不堵得慌了。
眨著因為紅腫而疼痛的眼睛,我悲傷蛙一般地看著薄從懷,然後啜泣著說,“我...我餓了...”
我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素麵,還在小幅度地抽搭,薄從懷在一旁為我將麵條從大碗裡挑出來晾涼,一言不發。
我知道是為什麼,他是在自責,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我,讓我有了性命之憂。
我吸溜著吃麵,同時將宋雅彤對我恨意的來源說給他聽。
薄從懷在我停頓之處點頭回應,一語畢,他歎了口氣,“訴訴,我之前都不知曉這些。”
我也跟著歎氣,“是我沒有跟你說,其實我自己也並沒有把這些當回事……”
在我看來隻是一場發生在課堂之上的口角,但是引發的蝴蝶效應竟然給我引來了殺身之禍,想來也有我自己的問題。
“不是你的問題”,薄從懷認真地看著我,同時伸手將我手中的空碗換成盛好晾涼麵條的碗,“你是勇敢的扞衛自己的名譽,不是你的問題。”
聽到他的安慰我輕笑一聲,“隻是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件事對宋雅彤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影響。”
薄從懷抬手摸上我的頭,剛張嘴準備說些什麼,我的手機在寂靜的夜裡突然突兀地響起。
我拿過一看,是周舒之的電話。
他一改平時的溫潤淡然,語氣十分急切,“玉訴,你沒事吧?”
我先是搖了搖頭,但是發現電話那頭的周舒之看不到我的動作,又出言回答,“我沒事舒之學長,她沒有傷害到我。”
周舒之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然後恢複到平時的樣子,“那就好。對了,從懷在你身邊嗎?”
被點到名字,薄從懷和我都愣了一下,然後他給我眼神示意,我回答,“在,我把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