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沒有多久,前方引路的海浪向著兩邊蕩開,我們麵前出現一道垂直向上的崖壁。
胡鄰仰頭向上,他的側臉形成一道賞心悅目的線條,“翻過這道崖壁,後邊就是東泱海的境域了。”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手指指向上端根本看不到頂的懸崖,“翻過這個?”
胡鄰轉過頭對我笑了笑,然後彎了腰。
我隻看到他的衣角隨著他的動作翻飛,然後雙腳突然騰空,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
我下意識伸手抓緊了能握住的一切,同時閉緊雙眼尖叫起來。
幾秒鐘後,我冷靜下來,發現胡鄰抱著我正在沿著岩壁向上升。
我緊緊攥著胡鄰的衣襟,整個人嚇得蜷成了一團。
胡鄰低下頭看我,嘴角帶著一抹壞笑,“不叫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率直線上升,幾乎就要突破極限,根本不敢向下看,“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啊?”
“抱歉,我不知道你恐高。”
我長舒出一口氣,同時感覺胡鄰向上飛的速度加快,他的雙手也收緊了幾分,將我牢牢護在懷中。
我感覺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過了激,當下羞愧難當,低下頭安靜下來。
胡鄰也沒有再說話,隻一味地抬頭看著上方。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但好在這個崖壁就算再高,也有抵達儘頭的時候。
就在我看到崖壁邊緣的時候,胡鄰突然用很輕的聲音喃喃,“這次,我終於把你救回來了。”
他的喃喃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不好意思開口去問。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和眼前粗糙的石壁,讓我眼前猛然再現前世最後的記憶——被胡亦推下山崖的那幕。
瀕死的痛苦再次扼住我的咽喉,我不自覺閉上了雙眼,默默承受突如其來的絕望。
“到了”,他的聲音將我拉回到現實,隨即,我的雙腳踩到了地麵,心也頓時落了地。
崖頂十分開闊,周圍沒有任何物體,這也意味著沒有參照物讓我們辨彆方向。
胡鄰雙掌結印,紅光在掌間跳動,片刻之後,紅光鎖定了一個方向。
胡鄰放下手,“那邊,我們走吧。”
紅光在我們身側,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彙,然後分離,再交彙。
我跟在他身後,垂眸看著我們的影子,“胡鄰,其實,你不用覺得愧疚的。”
胡鄰的腳步突然頓了頓,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阿訴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當年的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胡鄰停住腳步,聲音也啞住,整個人像一尊石像。
我也停住,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我一直相信,人各有命,那輩子能夠遇見你,我感覺很幸運,也很開心。”
周圍十分寂靜,隻有我和胡鄰交織起伏的呼吸聲。
我聽到他歎了口氣,帶著自嘲一般,頭無力地垂下搖了搖,
“阿訴,我是個懦夫,如果我能早一點反抗家族的約束,就不會害得你那樣痛苦……”
我伸出手,拽了拽胡鄰的衣擺,“胡鄰,我希望你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愧疚而活。”
“現在我已經放下了,你還不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