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地上的風比先前更烈了些,卷著細碎的雪沫子打在臉上,帶著針紮似的疼。
葉渙蜷縮在一叢半枯的灌木叢後,身上的靈力悄然運轉,將寒意隔絕在外。
他微微探著頭,目光越過稀疏的枝椏,落在遠處一塊背風的巨石旁。
那裡站著一男一女兩個身著青色道袍的修士,看模樣像是同門。
女子瞧著年紀不大,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正對著身邊的男子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語氣裡滿是雀躍。
“師兄,你聽說了嗎?最近外麵都在傳一個人物呢!”師妹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
“聽說他在東西兩域鬨了好大的動靜,把好幾個人的據點以及皇城等等都給掀了,好多人都說他是義仙呢!就是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往咱們北地來,還是去南邊。”她撇了撇嘴,又補充道。
“說真的,這修仙界裡,假模假樣的偽君子實在太多了,要是真有這麼個敢打敢拚的義仙,倒也挺讓人佩服的。”
站在她身邊的師兄身材高瘦,麵容冷峻,聽完師妹的話,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耐。
“與我無關。師妹要是這麼喜歡聽凡間的傳聞,不如回去再苦修個幾年,把氣息練得穩固些再說。”
這話裡的威脅意味再明顯不過。師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連忙拉著師兄的衣角,聲音也軟了下來,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師兄,我錯了嘛!”
她輕輕晃了晃對方的袖子,“我就是……就是隨口說說,誰讓這些傳聞聽起來那麼帶勁呢。對了師兄,你說那個人物長什麼樣啊?是不是像話本裡寫的那樣,豐神俊朗,威風凜凜?”
一聽她這花癡的模樣,師兄臉上的嫌棄更甚。
他抬手從儲物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隨手扔給了師妹——竟是一方浸了水的白巾。“擦擦你的口水。”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呃?!”師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住白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嘴角,臉刷地一下紅了。
連忙傻乎乎地拿起白巾認真擦了起來,一邊擦還一邊小聲嘟囔,“我才沒有流口水呢……”
看著她這副模樣,師兄這才像是鬆了口氣,眉頭微微舒展了些,隻是依舊沒什麼好臉色。
灌木叢後的葉渙聽著這番對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裡頭滿是無奈。他撓了撓頭,暗自腹誹。
‘這才多久啊,怎麼就傳得這麼邪乎?又是“大鬨”又是“義仙”的,他明明隻是一路上解決了幾個確實作惡多端的家夥而已。照這麼說,那些所謂的三仙宗門裡,怕是早就把他傳成什麼洪水猛獸了吧?估計各種猜測和嫌棄都少不了。’
“葉小子,你聽聽你聽聽,都把你吹成什麼樣了!”灰畫的聲音在葉渙識海裡響起,帶著幾分憋不住的笑意。
“不過話說回來,這倆人修為不高,周圍也沒什麼厲害的妖獸,未免也太無趣了些。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轉轉?”
它一邊說著,畫軸化作的灰光在葉渙身邊輕輕晃動,顯然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葉渙伸手按住蠢蠢欲動的灰畫,壓低了聲音“彆亂動,再等等。”
他總覺得這附近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平靜得過分,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主人說得是,此地靈氣流動看似自然,實則隱隱有被人為引導的痕跡。”
飛盒的聲音緊隨其後,冷靜而沉穩,它懸浮在葉渙另一側,盒身微微轉動,似乎在探查四周的情況。
“需多加留意。”
竹簡也輕輕顫動了一下,清冷的聲音響起“本靈已探查過,方圓百丈內,除了這兩人,暫無其他活物氣息,但……”
它頓了頓,“那種違和感,確實存在。”
葉渙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是將氣息收斂得更緊了些。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平靜。
“你們兩個,在這裡磨蹭什麼?還不隨老夫回去?宗門近日加強戒備,豈是你們閒聊的地方?”
隨著聲音傳來,一個身著灰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步走了過來。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帶著一種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嚴。
葉渙心中一動,暗自估量了一下對方的修為——不算太高,也就比剛才那對師兄妹強上一籌,但他身上的警惕之意卻格外濃重,幾乎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是,長老。”那對師兄妹連忙收斂了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禮,不敢再多說一句話,跟著老者匆匆離開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風雪中,葉渙又在灌木叢裡待了許久,確認再無動靜,才緩緩鬆了口氣,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呼——可憋死吾了!”灰畫立刻活躍起來,化作一道灰光在葉渙身邊飛旋。
“那老頭也太警惕了吧?不就是說幾句話嗎?至於那麼緊張嗎?還有啊葉小子,你聽聽他們說的,都快把你說成傳奇人物了,你說你是不是該請客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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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渙沒理會它的絮叨,隻是抬頭望向遠方。
透過漫天風雪,隱約能看到一片連綿的建築群,依山而建,氣勢恢宏,匾額上兩個古樸的大字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寒”。
“?寒宗……”他低聲念了一句,又想起之前聽聞北地嚴峻的氣候,以及各方勢力潛藏的狀況,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這北地,果然處處都透著不簡單。
他正準備轉身離開這片區域,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
“小友,來本宗門此地,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