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公放下手中的筆,捋捋自己的胡子,端起茶杯又放了下來,滿腹話語最後隻化為一句:「我不知道。」
沈珍也沒繼續追問,隻是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今日我應貴妃娘娘之邀進宮,卻碰巧遇到了聖上。」
「哦?是嗎?」
沈國公的目光有些許閃爍:「你可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沈珍捕捉到一些關鍵詞:「什麼是不該說的?父親,你好像很怕我和聖上說些什麼。」
「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為父是怕你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觸怒天顏。」沈國公喝了口茶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是了,她一滿月便被他抱來國公府,又在寺廟清修數年,根本沒人會跟她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知道,又能說些什麼呢?
「我離開的時候,聖上對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我和我的母親很像。但是當我問他是否認識我的母親時,他卻隻是笑笑並沒有回答我。」
沈珍心中的疑團愈來愈大:「我的生母究竟是誰?她與聖上是什麼關係?你們到底有什麼瞞著我?」
「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
沈國公伸出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語氣帶著幾分疏離和冷淡:「你隻需要知道,你是國公府尊貴的嫡女,你的母親是徐氏,你的父親是當今沈國公。日後與高門聯姻,保住國公府一門的榮耀。」
沈珍深知在沈國公這兒已經問不出什麼了,便起身告辭:「既然父親不願多說,那女兒也不再多問。女兒先回遙園了,父親也早些休息了吧。」
沈國公在書房坐了許久,直到月上柳梢他還是久久沒有回神。
他的思緒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人難產生下一個女兒為她取了名字之後便撒手人寰,聖上不便帶那名女嬰回宮,隻能將女嬰托付給他。
不過沈珍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再加上她又是那人的女兒,他始終對她親近不起來。
所以當徐氏找了個神棍直言沈珍是天煞孤星需要去寺廟清修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反對。
因為他害怕、嫉妒,他在那個六歲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他知道聖上也不好太過插手臣子的家事,他也知道太夫人心軟,一定會派人看顧這個孫女,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將沈珍送到普隱寺不聞不問,畢竟他隻要保證她不死就行了。
直到國公府日漸衰弱,他才想起在普隱寺清修的這個「女兒」。他需要將她推出去聯姻,以此來鞏固國公府的地位,這樣也不算浪費她的美貌和才華。
沈國公合上雙眼靠在椅背上,腦海中浮現出一位絕代佳人的模樣。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偏要以女兒身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
沈國公緩緩睜開眼,揉揉太陽穴。
阿楚,彆怪我,當年我也不想的。
要怪就怪你,太過耀眼了。
——
沈珍等了沒幾日,蕭玠便遞來消息,說是要帶她進宮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