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程霜才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她睜開眼,被尖刺纏繞刺穿身軀的夢魘一時無法從腦中徹底抽離,望著天花板的眼眸驚魂未定。
“你醒了?”剛好趕來查看情況的喻長青在床邊坐下,對上她仍舊被恐懼籠罩的視線,輕聲安撫道:“這裡是月離宗修士駐紮的客棧,你已經安全了。”
安全……程霜緩過來的神經搭上了一條線,她愣了愣,反應還是遲緩,卻下意識的抓著喻長青的衣袖不放。
“不,魔,魔尊……”
“我知道,”喻長青不太擅長麵對這樣的情緒,隻能平靜的講述自己知道的事實,“繁寧他們調查情況時撿到了你,現場的確有強大魔修來過的痕跡,但他已經離開了。”
“我昏迷了多久?”程霜腦子木木的,卻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
“三天,”喻長青想了想,再一次補充道:“我宗的江彆鶴來看過你的情況,除了被魔氣傷了底子,其他的已經基本無礙。”
“可百花會上的毒……”
“那不是毒,”喻長青頓了一下,斟酌片刻才無奈開口,“那或許的確是毒吧,但和絳雪研製出來的離魂引糾纏到一起,那種計量不大的毒素反倒是解藥。”
“他也並未傷及無辜,真正中招了離魂引的,都與百年前一場滅門舊案有關。”
提及此處,喻長青也有些唏噓,凡人壽命有限,按理來說百年前的就按並不能牽扯到這樣多的人。
可奈何他們貪心不足,長期與千樂宗宗主保持著不正當的往來,不僅高價收購了不少能夠延年益壽的藥丸,本該平庸一生的,也趴在彆人身上吸血,偷去了不屬於自己的人生。
“……與百年前的舊案有關?”程霜想起了自己暈倒前聽到的話,如果那個“林家人回來了”是真實的話,那麼被抓做罪魁禍首的絳雪……
“他是百年前林家殘留下來的血脈,”喻長青歎了口氣,看著她急切又蒼白的臉色,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被關押在地牢裡的人。
——絳雪,一個從百年前百花會上被人賦予的名字。
他那時不過幼年,不知遭了多少艱難困苦才回到這裡,可如今,卻因那一縷執念,將自己困在了牢獄之間。
“他現在怎麼樣了?”程霜垂下眼,同樣想起了那個看著輕佻沒正行的人影。
“不肯放一些人走,正在等待審判。”
那些人多是百年前還未出生的,卻屬於殘害者的家眷,甚至享受了他們滅門之後帶來的好處……無法判定全然無辜,卻不該和真正的加害者一樣,一同被碾碎靈魂,日日夜夜沉溺於恐懼和夢魘之中。
程霜忽而安靜下來了,她看著自己的手,被洞穿的身軀仿佛還在隱隱作痛。
心思被沉重的心情壓下來,她有些提不起勁,試圖將前因後果放在腦中仔細思考一遍,卻意外想起了幾段斷斷續續的畫麵。
“火……”黑色霧氣一般,恐怖燎原的大火。
燒斷了藤蔓,將她從死亡的彼岸解救過來,那時,她的意識明明清醒了一瞬。
“我想起來了!繁寧她出現在了……”程霜激動大喊。
“噓,”喻長青製止了她的話,頓了頓,看著那雙不解的眸子,歎了口氣:“是繁寧說的,她在那個地方將你撿了回來。”
程霜不甘真相被淹沒,“可是她明明……”和魔尊直接對上了。
“沒有可是,”喻長青又一次打斷,語氣罕見的嚴厲,“她將你撿回來,已經是救了你。”
程霜怔了一下,小聲問道:“……你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