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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程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得歇歇了,活了半輩子,沒受過今日這般驚嚇。”
說罷,劉暮舟抱拳離去,走出宋家大門之後也沒喝酒,倒不是沒帶,而是怕明個兒又有傳言,窮小子離鄉幾年,好的沒學,倒成了酒鬼。
其實劉暮舟是不怕人說的,但他怕有人說宋伯那麼個老實人,養大了孩子不學好。
而此時,宋正程獨坐屋中,望著桌上兩包茶葉,長歎了一口氣,呢喃道:“混的好與不好,還活著,就很不錯了。”
他正要端起茶抿上一口,耳邊卻傳來了一道聲音:“宋家主倒也藏的深,也難為你,裝了這麼多年的壞人。”
宋正程麵色驟變,“誰?”
話音剛落,對麵座椅已經出現了兩位布衣老者。
宋正程皺著眉頭,因為他不認識這倆人。
但其中一位老人笑著說道:“但你還是沉不住氣,若你沒有去那處四水歸堂的宅子,我們還真就被你瞞過去了。好了,廢話不多說,將當年宋橋留給你的那樣東西交出來,我讓你死個痛快的。”
宋正程雙眼微微一顫,而後平靜喝水,一口水後,才笑著反問:“除了宅子裡的信與欠條,家祖再沒留下彆的,不知二位上仙說的是什麼?”
對麵老人聞言,長歎了一口氣,呢喃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宋正程則是一臉無辜:“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還請二位明查。”
老人聞言,我微微一笑,而後搖頭道:“罷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將你一家殺絕以後,總能找得到。莫要怪我心狠手辣,怪你太弱。”
宋正程沒有半點兒慌張,甚至悠哉悠哉的又灌下一口水。
“你們這些人啊,還真是看得起我這個市井商人了。要動手就趕緊,死了反倒痛快。”
對麵老者明顯已經不耐煩了,兩人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竟是拿出了一張符籙。
“殺你之後,搜魂便是。”
宋正程已經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隻是嘴裡還呢喃著:“可惜沒等到兒子回來。”
老者手中符籙一甩,竟是又雷霆與火焰夾雜在一起的劍氣出現,徑直刺向宋正程。
而此時,有人言道:“是他們嗎?”
話音剛落,一道粗布青衫憑空出現。
劉暮舟身邊出來個一身青衣的絕美女子,青瑤淡淡然點頭:“就是,在那宅子裡快被我發現了,不得已現身,卻又欲蓋彌彰。”
劉暮舟聞言,淡淡然道:“留下魂……”
一個魄字尚未出口,坐在宋正程對麵的兩個觀景修士,身上竟是突然間又百花齊放,他們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已經化作花瓣,魂飛魄散。
青瑤皺眉道:“早就種下的咒印,隻要他們自己心念起,便立刻飛灰湮滅。”
劉暮舟淡然點頭:“知道,我已經見識過了。”
轉頭看向宋正程,劉暮舟笑著問道:“我要問宋叔那個東西是什麼,宋叔不會說吧?”
宋正程眨了眨眼,起身對著青瑤言道:“咦,誰家姑娘?咋個長得這麼俊俏?跟你換真是俊男配美女啊!”
劉暮舟無奈一笑,搖頭道:“宋叔不要瞎說了,之後不會再有人來,你也不必擔心餐風台,安心過你的日子,等你兒子兒媳婦返鄉便是。”
宋正程乾笑一聲,可突然想到劉暮舟說的話,於是猛的抬頭:“兒媳婦,什麼兒媳……”
可麵前哪裡還有人了?
他隻得抽搐著嘴角,沒好氣道:“話說一半兒,死孩子!”
不過宋正程的嘴是越咧越高,他嘴裡呢喃:“兒媳婦?混賬兒子,不錯嘛!”
此時劉暮舟與青瑤已經回了蛟河邊,青瑤笑盈盈言道:“我一直壓境在初入觀景,外人都以為當初我跌境之後一直沒有恢複。葉仙城一直以二境示人,山上其餘人都深居簡出的,所以這兩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是聽到了咱倆說話才篤定我離去的,也太小看人了。”
但劉暮舟取出一壺酒,灌進嘴裡之後才說道:“要是方才我沒回去,宋叔被我的雷火劍氣所斬,那我簡直是百口莫辯。不過現如今我劍氣與真氣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有人收我劍氣,定在休屠城之前。而且……那劍氣很不成熟,那樣不成熟的劍氣我隻在兩個地方用過。”
青瑤疑惑道:“什麼地方?”
劉暮舟又灌下一口酒,而後言道:“山外山與夕死城,因為那是我剛剛將火焰與雷霆融合,用起來尚且生疏。”
先是紙鶴後是那百花綻放,劉暮舟微微眯眼,有些答案貌似已經板上釘釘了。
青瑤收斂笑意,沉聲道:“那就是公子先前推測的人嘍?”
但劉暮舟突然問了句:“青瑤,你不覺得太刻意了麼?我剛到白鹿洞,便聽到餐風台被滅門,回來之後又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倒不是說推翻先前猜測,隻是覺得這次像是有人故意嫁禍。”
青瑤呢喃道:“那個神秘人?”
劉暮舟搖頭道:“不知道,我猜是洛楠,但不一定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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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瑤遞給劉暮舟一壺酒,想了想,而後言道:“我覺得想這麼多沒什麼用,主人倒不如先……破障?”
劉暮舟一樂,點頭道:“也是,隻是破障,說起來容易,不知道從何下手啊!”
正說著呢,青瑤突然消失,隻留下一句:“有人來找主人了,我先南下一趟,回來再說。”
劉暮舟點了點頭,幾個呼吸之後,黑夜之中便有個打著燈籠的青年身影出現。
小時候打過交道的人就那麼幾個,哪有不認識的道理?隻是沒想到,第一個登門的人會是魏東。
片刻之後,青年走到近前,提起燈籠仔細瞅了瞅,而後長歎了一聲,咋舌道:“在鎮子口聽人說你回來了,還變了樣,我以為怎麼變了,原來就是長白了而已。劉暮舟,還認得我不?”
劉暮舟一笑,轉身推開門,輕聲道:“當然認得,進屋喝茶。”
落座之後,劉暮舟給魏東沏上茶,然後取出酒葫蘆問道:“整兩口?”
魏東見狀,搖頭道:“過幾日,過幾日跟你喝,這兩天喝不成。倒是你,長得這麼高了卻還是瘦猴子,這些年在外如何?”
劉暮舟灌下一口酒,換成年紀大一些的,或許就敷衍過去了。但對這個年幼時為數不多有好感的家夥,劉暮舟便多說了幾句:“剛出去那幾年慘點兒,天天把腦袋彆在褲腰帶裡,生怕一覺起來就去地府投胎了。近兩三年好一些,就是時不時被人惡心,也挺難受的。”
聽劉暮舟說這個,嚇得魏東倒吸一口涼氣,沉聲道:“怎麼這麼凶險?劉暮舟,你可彆走歪路啊!”
劉暮舟一樂,打趣道:“小時候你欺負我最多,我要走了歪路,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報仇。”
玩笑而已,魏東也有些害臊,便抓了抓後腦勺,轉而言道:“那就行。”
不過此時,劉暮舟舉起酒葫蘆,做了個碰杯手勢:“我不在這些年,年年清明宋伯墳前都有你一炷香,多謝了。”
魏東一笑,擺手道:“這是什麼話?少說這個。”
魏東舉起茶杯與劉暮舟碰了碰,隨後才說道:“聽到你回來,我想了來不來找你,想來想去,我覺得你既然回來了,就還是來了。我原本打算臘月成親,但有點事,就提前在冬月初六了,到時候要是有空就來坐坐。”
劉暮舟笑道:“好事兒啊,你不說我都會去的。”
魏東乾笑一聲,而後問道:“你呢,成家沒有?”
劉暮舟搖頭道:“沒呢,不過有喜歡的人,也見過對方爹娘了。”
魏東聞言,也是由衷的開心:“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他一口喝完茶,竟然拿袖子將茶碗擦了擦,而後起身言道:“那你歇著,我就先走了。”
劉暮舟送他出門,可走到大門口時,魏東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沉聲道:“劉暮舟,謝了啊!我的大藥房開張之後,夭夭會是大東家。”
劉暮舟無奈道:“怎麼這麼拖拉?趕緊走你的!”
好說歹說,終於送走了魏東。
劉暮舟往前走了一截兒坐在了河堤上,然後點著了旱煙。
回來僅僅半日,聽到了鎮子口的東拉西扯講故事,又跟魏東坐了坐,劉暮舟總覺得抓住了什麼,卻又不知道抓住的是什麼。
“破障……破障……”
水為何流?難道真就是山川之水入江河,江河入海?
難道凡事,一定要問個所求為何?
猛吸一口煙,劉暮舟倒出煙灰,嘀咕道:“明日找縣太爺蓋個戳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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