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克雷頓·貝略而言,要找到巫魔會不是一件難事。他利用超凡嗅覺能從北線的戰鬥痕跡追溯到這群惡魔崇拜者的藏身處。
孔裡奧奈們當然也可以,但他們暫時不想找到他們。
就和朱利爾斯的想法一樣——既然巫魔會的存在還可以騷擾友愛會,那麼何必去找他們的麻煩呢?
克雷頓卻不想把他們輕輕放過。
這有違他之前“隻是旁觀”的想法,但他既然已經插手,成為這駁雜的“群風”中的一股,又何必再畏首畏尾?
作為他的朋友兼魏奧底現狀的推手,諾裡斯也許也期待著弄明白他的風向。
一個普通人是不需要考慮“風向”的,在這個時代,光是好好活著就已經耗費了大量的心力,思考目標和原則是一種奢侈。
但克雷頓不是普通人,他如果這麼說,那就自謙到有些虛偽了。
他的力量自然而然使他具備地位,哪怕他不用力量去爭取權力,彆人也要考慮他的意見。
胸懷暴戾,卻隻是像一塊石頭埋在地裡,直到有人做出自己看不慣的事才跳出來攪得腥風血雨,這同樣是一種用心險惡,如果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戮欲望,克雷頓沒有彆的理由依照這種生活方式。
有些事在發生前就該得到製止。
現在他要主動展示自己,讓其他人來決定要做他的朋友還是敵人。
魏奧底隻是個開始。
......
夜幕沉沉,一座坐落於西區的私人房屋挨擠在旁邊聯排的四層樓房邊,因為用了大量的石料,它看起來比它的鄰居還要豪華的多。每一扇窗戶都被後麵的窗簾遮蔽,隻從邊角縫隙透露出些許微光,月光撒在它白色的外牆上,將它映照成一個灰色的紙盒子。
阿比蓋爾和她的追隨者們從這座房子裡暫時休整,
不需要任何租金,富人們總是自願為先知提供一切幫助,隻因為她能為他們提供未來的啟示。
真言所的先知總是能得到這個階層無微不至的照顧。無論是美麗柔順的貂皮披肩,珍貴的龍涎香,還是異域的珍稀物種....隻要先知們說需要,這些東西就會送到他們麵前。
阿比蓋爾悠然坐在壁爐邊,一邊搖晃著身下的搖椅,一邊將赤著的雙腳伸向火前攝取溫暖。
當代一位醫學界的名人說,養身之道有四個重點,一是保持身體乾燥,二是使腳掌溫暖,三是充足的睡眠,四是吃富有營養的食物,她每一項都嚴格遵從。
即使從來沒有受到苛待,她也時常會想,眼下這種優渥的生活何時會走到儘頭。
儘管還不能預見自己的死期,但她看得到真言所中那些法力衰退的老先知淪落到如何下場,他們當然還不愁溫飽,但要得到後輩的尊重是絕無可能的,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預言的能力,不再是先知了。
而除了衰老,還有三種事物令先知難以預知。
第一是先知——包括自己,先知之間的感應會導致預言出錯。
第二是詛咒相關的事物,詛咒永恒不滅,且具有傳染性,占卜受詛咒的人、物可能導致自己的精神被天上高懸的詛咒之王汙染。
第三是世上未曾出現過的理論和知識,如若不然,每個先知都該是科學家和發明家了。
以真言所的身份麵對魏奧底的變化,她理所當然地站在了友愛會這一邊,被暗月詛咒成為狼人的孔裡奧奈們不是優質的客戶。
被巫魔會漸漸汙染的友愛會也比狼人更好。
何況這並非意外,而是先知們有意為之。
真言所許多年前就注意到了魏奧底,在當時,這裡的異教和結社還不如現在這般百花齊放,但巫魔會和奧蘭斯特已經在這裡了。
奧蘭斯特和其背後的翼蛇才開始在“真實世界”嶄露頭角,但已經擁有不輸其他同類的神秘和強大,巫魔會則在陰溝裡苟延殘喘。
真言所看中了翼蛇的肢體再生能力,想要憑此恢複先知們的眼睛,翼蛇卻不願展示它的運作,這種態度令真言所十分頭疼,以至於少有的做起了長期的計劃。
而阿比蓋爾這一次來魏奧底就是為了給這件事收尾。
她收回已經烘熱的雙足,腳掌踏在實木地板上,眼神還落在火中沒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