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是電療儀吧?您朋友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它不僅可以使斷肢重生,還能夠令男人重振雄風,雷電是天父的威能,自然有著聖潔的功效,隻要合適的調整,它對人體的益處是醫藥無法比擬的。用過之後,就連我們的教區主教都說好——當然了,對外他不會這麼說。”
巫魔會的成員笑嘻嘻地開口,內容和惡魔崇拜一點兒不搭邊。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扭曲信仰的真相,許多惡魔崇拜者都以為自己在侍奉純潔的天使,隻是被已經墮落的教會和政府打壓才不得已隱藏自身。於那些侍奉方式——雖然違背世俗道德,但在過去,生殖崇拜和人祭被許多宗教視作神聖,這完全解釋得通。
克雷頓沒有去為對方解釋什麼,而是請求對方領自己參觀這個所謂的電療儀。
電療儀被布置在北區的一所位置偏僻卻無比豪華的妓院內,這裡的地麵是大理石的鋪裝,並且鋪著紅毯,牆壁上多的是有著鍍金畫框的油畫,音樂的聲音隔著入口長廊還是若隱若現。
很難想象它存在於北區。
克雷頓之前遠遠看到過這棟建築,但從未想到過它的用途。
建築外的地麵平整空曠,還有打手在做安保,但離開這個地方走出兩條街,環境就和約瑟曾經住著的貧民窟沒兩樣。
妓院的前半部分像是濟貧院,但當他們穿過這個部分,就看到一個顏色鮮亮的大廳,空氣中彌漫著香檳和一種古怪的甜膩氣味。
舞池裡,一群打扮豔麗的女子和紳士們貼著身體在樂隊的演奏聲中翩翩起舞。而在舞池外圍的沙發上,則有一些喝醉酒的男子靠躺著休息,沒有去跳舞的妓女們挽著他們,或是橫臥在沙發上,用赤腳抵著這些熟客,饒有興致地看著舞池裡的客人,似乎在觀察他們的衣著,考慮如何從姐妹手裡奪走這些富有的金主。
廳裡貼牆的位置還設立了數個廂間,裡麵的男女不是在打牌嬉笑,就是神情迷醉地吸著煙,煙管噴出的煙氣讓這片區域都煙霧繚繞。
是鴉片的氣味。
克雷頓很熟悉這種味道,
在軍醫院,醫師們大量運用這種藥物為傷員止痛,約瑟的母親和大量的無知卻飽受病痛的人也將它視作靈丹妙藥。
而在這裡,它隻是被當做一種享樂工具。
在經過這段路途時,克雷頓的眼神從那些醉倒的男人身上掠過,他們個個裝扮得樸實無華,黑色的禮服相差無幾,是成衣店裡最常見的標準款,不過這隻是用來掩人耳目。
門外停著的一輛輛私人馬車也都刷成漆黑,但其本身的存在說明他們的財力不如表麵樸素。
而時尚的胡須和抹了發蠟的頭發也瞞不過克雷頓的眼睛。
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孩蹲著清理地毯上的嘔吐物。她們其貌不揚,這也許是一件幸運的事。
克雷頓看到有一些和她們同齡的女孩和那些舞池裡的前輩做著一樣的事。
依舊是紙醉金迷,無度甚至罪惡的享樂。
“您在看這位先生,啊,他當然值得一看了。”巫魔會的成員在他耳旁小聲道。
原來克雷頓在思考的時候目光無意落在一位佩劍的醉酒男子身上,被他誤認為克雷頓對這個客人感興趣,不過這也難怪,這把劍的劍鞘做工優良,外表還包著繁複華麗的鍍金飾樣,看著像是貴族家傳的寶物,佩戴它的主人自然非同凡響。
“他是小布羅德,菲戈·赫頓的妹婿,他也時常來體驗電療,好治療他的盆骨骨折。如果您想和友愛會修複關係,那就一定要和他做朋友。關於這點,等他清醒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為他引薦您。”
克雷頓收回目光,微微點頭,
“聽起來不錯,不過最近的局勢對你們沒有影響嗎?我以為小布羅德紳士這樣的人物這會兒應該待在家裡,而不是來北區,畢竟孔裡奧奈就在附近。”
“完全沒影響。”為他領路的巫魔會成員繼續邊走邊說:“狼人們根本不在意這裡,而且論起來,我們還是教友呢。”
孔裡奧奈大概不承認這點.克雷頓心想。
他不知道巫魔會的高層編造了哪些謊言將這些外圍成員安撫下去,但他知道謊言是持續不久的。
“讓我們忘了孔裡奧奈吧,昨晚你們搶了友愛會的人,就不擔心他們報複你們嗎?赫頓家族的人難道沒有怨言?”
他的問題逗笑了對方:“是那些小商人需要大商人的加盟,不是大商人需要小商人。而且商人就是商人,對於那些小商人來說,友愛會也不過是一次投資。能夠成功固然不錯,但一旦看到失敗的可能不小,他們就會開始膽怯,不再儘心辦事,免得失敗將自己也賭進去。”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我們並沒有搶人。昨晚發生的事不過是一次傳教罷了。走上真理的路總是少不了鮮血,不過可喜的是,那些可愛的小夥們現在已經接受了我們的教義,就是叫他們離開,他們現在都不想離開了,”
他在酒鬼的鼾聲中低聲告訴克雷頓:“這根本不算一起衝突,所以你要問我,我們的教派是否和友愛會保持友善,我會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