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一片好心。”克雷頓說。
“可是沒多少常識。”羅德裡克說:“就算不提森林主人的意願,這些樹木也是不適合做柴的種類。如果特彆想要熏壞眼睛,用它們燒火倒是能夠如願以償。”
“政客缺乏科學常識本身就是一種常識。不過他知道格羅涅長老是誰嗎?”
“並不,坤提先生不知道長老會的存在,他隻是攻擊森林的擁有者,至於這個人是何身份,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當中了。”羅德裡克搖了搖頭,皮膚像黑曜石一樣反光:“啊,不提這個了,我要說的是新政府的另一個舉措,他們最近在重新審查各種營業執照,因為坤提先生認為上任市長收了太多賄賂,給了太多不該給的東西。”
這件事克雷頓也聽說過,他好奇地問羅德裡克:“為什麼他覺得是上一任市長的錯,這種細節的事不是歸經營管理局管麼?誰都知道官僚才是真正辦事的人,利用權責謀私往往出自這個環節。”
羅德裡克看起來有些尷尬:“這個.問題是經營管理局的局長職位也被認為是上任市長給出的眾多不該給的東西之一。”
“哦——”克雷頓明白了。
新上任的市長不知道長老會是什麼,但他的政策恰好和會員們對著乾。
長老會是一個建立溝通的平台,它發展成什麼樣都靠會員們自覺,當掌握資源的人湊在一起時,以權謀私便是自然而然會發生的事。
友愛會是這樣形成,長老會也有這種趨勢。
照這樣看,他還得好好支持新市長。
“我不是說這樣不合規矩,但它的確降低了我們辦事的效率。”羅德裡克說。
“這是難免的事。”
“但這並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你應該知道有許多小本生意都是不辦證的吧?一個牧場主宰了自己養的牛,然後到城裡販賣牛肉,這在過去幾十年裡都是司空見慣的,但現在他卻因為沒有辦屠宰證,所以被判違法經營。需要繳納罰款,這實在有些殘酷了。”
羅德裡克又舉了個特彆的例子:“尤其是我們的一些暗裔同胞相貌實在難以掩蓋,不方便在公眾場合露麵,即使長老會願意提供支援,但支援力度也不是無限的,他們所能做的生意隻有這些無證生意,他們有特殊能力來解決問題,但人類社會不承認他們的手段,購買營業執照對他們來說隻是負擔。”
“比方說我有一個海妖朋友,他開了家水下打撈公司,員工全是人魚。但現在坤提先生不允許他們繼續經營了,因為這家公司裡沒有人具備船舶操縱資質和適宜於打撈的船隻,這肯定是不合理的,我們的工作方式為什麼一定要符合人類的標準?”
克雷頓的右手食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這種情況倒是他沒考慮到的。
“真糟糕,但我們和政府不是有協議嗎?”
“協議不保證一定有美好生活,何況這次肅整之風看起來是一視同仁地吹在每個人身上。”
“所以羅德裡克先生,您覺得他是在刻意針對我們?”
“不,我覺得他隻是缺錢了。”羅德裡克坦誠地說:“河道疏通的工程正在進行,為了將來打算,市政府需要重啟航運部,但同時還要給新建立的警察機構撥款,為了這兩個新部門運行正常,背後監管部門的擴張又是不可避免。到處都需要錢,但這會兒宣布提高稅收對一個新人來說不是明智之舉。”
“他為什麼不找些熱心的富有市民解決這個問題?”克雷頓疑惑地問,募捐一直是往屆政府填充金庫的手段。
羅德裡克興致闌珊地搖了搖頭。
“誰知道,新人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要不怎麼叫新人呢?我和其他有意改變現狀的朋友已經編了一份意見書出來,雖然我們不是人類,但好歹也代表著幾百張選票,他必須重視我們的意見。您可以看一下意見書。也許還有可以改善而我們沒有注意到的事,如果你同意,就在上麵簽一個名吧。”
他把帶來的文件從包裡取出來交給克雷頓。
文件的內容很長,簡略概括就是對現有審查製度和司法形式的改進建議。
克雷頓一條條看過去,結論是它們都是十分有益處的改進,但一時間難以實施。
“我不覺得他能采納。”
“我們也不覺得這玩意兒真能起效。”羅德裡克說:“它最主要的功效就是讓他分心。政府現在很缺執行者,如果他覺得上麵的某個方案因為有我們的支持而可以輕鬆推進,從而把人手和注意力分配過去一些,那我們就有更多機會對政府其他正在開展的工作施加影響。”
“如果他真的辦成了其中一兩件,那也是一樁好事,作為聯名上書的成員,我們的名望會有所提升。”
這倒是解釋清楚了,狼人發出了滿意的哼聲。
“我這裡確實有一個想法。”他提筆在文件的最後位置書寫著。
“為藥劑師增加資質考試?還有藥店的經營執照?”羅德裡克驚歎道:“老天!你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而且這有什麼意義?”
克雷頓在眾多簽名下添上自己的名字,隨後蓋上筆帽,壓抑住自己說真話的感情:“我最近打算盤兩家藥店玩玩,那些不學無術的藥劑師把價格抬得很高,而如果這些提案通過,他們轉讓店鋪的意願大概就會增加了。”
羅德裡克了然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