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疑似是賀春屍體的通知到達時,胡信義剛好在用餐。他停止用餐,回答馬上過去。
一小時後,胡信義帶著緊張的表情出現在現場了。
胡信義一現身,知道他到來的刑警就安靜下來,一起對著院長臉色蒼白的圓臉,還有對他不失冷靜,完全像個院長的動作,投以混著期待與同情的眼光。
“雖然看這個的滋味不好受,不過請你務必仔細看清楚。要是弄錯的話,在偵查上就會犯下天大的失誤。”
田春達隊長代表現場刑警這麼說道。他是南光市刑警支隊隊長,看起來身材結實,肌肉發達。他又補充說:“話先說在前頭,我覺得她不是自殺或過失致死。這很明確就是殺人案件,她是被用槍射殺的。”
胡信義激烈地發出吸氣的聲音,然而他好像在拚命壓抑心中的感情,表情依然很冷靜。
田春達的膝蓋跪在沙上,伸長了手,輕輕拿起席子的一頭。胡信義也同樣跪下來,直盯著被照亮的死者臉上瞧,時間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分鐘,他才閉上眼睛,心情煩亂而表情扭曲。
“怎麼樣?”
“沒錯,她就是賀春,是追求我的姑娘。警官,是誰對賀春下毒手的?”
“唉,請你不要太激動。我們還要問你許多問題,請你協助偵查。目前大概猜測她是昨天晚上遭到殺害,背上遭到手槍三發比較近距離的射擊。屍體應該是用一層薄沙掩蓋藏匿;但被突然刮起的暴風吹襲而露出來一部分,碰巧被經過的人發現了。”
胡信義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說話,連點下頭都沒有,隻是沉默著。
“沒有發現任何隨身物品,她跟你出門的時候帶了什麼東西呢?”田春達問。
胡信義並沒有立即回答。他低著頭,稍微沉思了一下,接著開口了:“我不太關心彆人的服裝,所以賀春帶了什麼東西,回想起來我什麼都不記得。不過我記得很清楚她拎著的手提包,因為那是我在南光百貨公司買給她的。”
“是怎麼樣的東西呢?例如顏色或造型等等。”
“是蛇皮的。雖是這麼說,大概是仿冒品吧。顏色是由白色、黑色、灰色組成的,金屬卡口是金色的。”
“裡麵放了多少錢呢?說個大概就可以了。”
胡信義沒有立刻回答,又陷入沉思。田春達用關注的眼神看著胡信義。
“如果不算寄放在旅館的貴重物品袋裡的餘額,我就沒辦法說得很清楚。不過我們離開南光的時候,我聽說賀春取了一萬元的存款出來。所以如果扣除放在旅館的金額,在手提包裡的錢,最多應該在三千元以內吧。”
這個手提包已經被人拿走了。雖然有可能是被路人撿走了,但最有可能被犯人拿走。若是這樣,那這就是起強盜殺人案件了。
就算如此,被害人又怎麼會被引來這麼荒涼的地方呢?還是她有來這裡的目的才遭遇橫禍的呢?
胡信義接著如此回答:“賀春算是有少女情懷的人,所以她的想法有浪漫的一麵,她老早就對沙丘或沙漠這種地方很著迷了。她的房間裡,也擺飾著沙盤畫,裡麵的圖案就是騎著駱駝的旅人,步履維艱走在沙漠上。因為她是這樣的女人,所以當她在觀光手冊上,看到這附近的海岸有片名叫河畔沙丘的沙原時,臉上散發光芒說她想去看看。”
“我知道了,可是也沒必要特地在晚上來這裡……”
“雖然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賀春很喜歡‘月之沙漠’這首童謠,常常在嘴上哼著。因此我覺得,也許她是想起了‘月之沙漠,遙遙迢迢’這句話,所以吸引她去那裡了吧。現階段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出彆的了。若是被犯人威脅強逼帶她去這裡就另當彆論了。一想到她有可能被槍指著強行拉走的害怕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這種事光是想象就讓人受不了了。”
“為什麼你們要分開行動呢?”
“因為我要去拜訪朋友。”
“然後呢?”
“我也邀請過賀春一起來,可是她說我們還沒結婚,如果把她介紹給我朋友,她會很困擾要怎麼打招呼才好,所以就自己單獨行動了。賀春說她要去街上吃晚餐,然後去禮品店逛逛再回旅館。所以我就以為她一定會先回旅館,她還跟我說如果她晚回來,我就自己先睡……”
“你在車站跟她分開的時候,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嗯,完全沒有。”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要去找誰,或是要去哪裡呢?”
胡信義又搖了搖頭說:“她在這個城市應該沒有朋友,因為她第一次來這裡,我想她也不可能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現在想想我真是笨蛋,那時候要是告訴她沒什麼好害羞的,硬拉她去朋友家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自責也沒用了。不說這個了,你可以再詳細說明一下單獨行動時的經過嗎?”
“好,我從頭開始說。我約好要去拜訪的朋友叫做任正夫,他是小兒科醫生,我的醫科大學同學。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跟我說等我很久了,要我快點過去。所以我就跟賀春分開行動,在車站分開了。對了,在此之前賀春打了電話去旅館,跟他們取消在旅館用餐。”
“那是幾點左右的事呢?”
“已經過六點了吧。因為賀春吃膩了旅館的飯菜,她就說想嘗嘗當地有名的美味……”
“我知道了。不過就算賀春再怎麼浪漫,也很難想象她會一個人跑到陌生的沙丘。我想應該還是有人帶她來的吧。”
胡信義的圓臉在領子上左右搖晃。
“我想您說得沒錯。可是,我並不完全同意您說的。畢竟賀春的個性很沉著,不管到哪都很冷靜。更何況,我覺得她不知道沙丘是個危險的地方。我還是強烈覺得,她是因為很著迷月夜的沙漠才來這裡的。”
“她沒說過要去沙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