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恢複意識的時候,最先撲進鼻翼的是一縷佛門檀香。
她發現自己盤腿坐著。
有道雄渾而霸道的氣機源源不斷從後背注入身體。
這道氣機在她剛能感應到的時候突然收了,原本被支撐的身體突然一歪。
然後子慕予感覺衣領一緊。
應是有人眼疾手快捏住衣角拉住了她。
“喂,女娃,清醒一些,你要是磕壞了哪裡我沒法交代啊。”這是一道絕然陌生的聲音。
她隻是腿腳麻了。
又一時失去背後那道氣機的維持。
衣領快勒得她透不來氣。
忙伸出一手側撐,另一手豎起兩指往後點去。
無風自動。
對方手縮得很快,似乎十分忌諱與她有所接觸,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是個肥胖的和尚,身穿八成新袈裟,顱頂有十二個戒疤。
正是弘智。
他與八年前的樣子並無大改,眉眼含笑,許是笑得多了,眼角的五六道尾紋呈輻射狀漾開。
“你這個女娃,我好心救了你,還對我動手?”嘴裡說著這樣的話,但臉上毫無責怪之意。
“哦,你差點勒死我,我還得謝你?”子慕予邊抻了抻脖子,邊打量四周。
是個很小的房間。
一張臥榻。
臥榻側方有小榻,上麵有隻微微凹陷的蒲團,不知沉澱了多少年跏趺坐的重量。
正中擺著張柏木長案,置放著一隻黑色陶香爐,點著半截線香。
窗戶支著半扇,門大敞著,漏進滿室白光。
白光所照,是牆上一幅古韻天成的隸書:「應無所住」。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注釋:此句出自《金剛金》)
子慕予初步分析,這裡應該是哪座廟宇的禪房。
對方既然幫她療傷,那就不是敵人。
至少此刻不是。
所以子慕予對弘智並無太大戒心,隻是有些許陌生人之間的疏離。
“嘿嘿嘿,”子慕予在打量環境的時候,弘智也在認真地打量著子慕予,“你就是那第三人?”
子慕予皺眉。
第三人?
排在莊琬瑢和莊辰殊後的第三人?
她不知對方是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對方明顯知道一些事情。
“你是誰?我發生了何事?誰讓你救的我?”子慕予開口便是三個問題。
弘智略顯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是彆人讓我救的你?”
“這是我們初次見麵,你不認識我,但可能知道我。你剛才說我是第三人,應該是從彆人那裡聽說的。你第一句話,說若我磕壞了沒法交代。你要向誰交代呢?”子慕予直直看向弘智。
弘智忍不住一臉感慨:“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呢。”
子慕予眸光一閃:“你知道我父母是誰?”
弘智一怔。
有些後怕地抿住嘴。
冷汗爬滿脊背。
在聰明人麵前,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小心。
小心!
“我是誰不重要。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是受人所托。但對方是誰,我不方便說。至於你,之所以吐血,是因為你逆天而行。”弘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