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簡韻背脊繃成一張滿弦的弓,指尖卻穩穩扶住繡繃:"先調那架《貓蝶圖》,先看活物。"
顏簡韻的後頸突然竄起細密的戰栗。
她背脊繃成一張滿弦的弓,指尖卻穩穩扶住繡繃。
那抹幽藍與今晨她在繡架底發現的線團如出一轍,在冷風裡泛著詭異的潮氣,仿佛剛從哪個陰暗角落打撈上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
走廊傳來皮鞋跟敲擊水磨石的脆響,由遠及近撞碎一室寂靜。
領導油亮的背頭先探進門,金絲眼鏡反光掃過展櫃時,顏簡韻正用身子擋住撬開一半的鎖眼。
她嗅到小郭身上飄來的雪花膏味,甜膩得發齁,和郭科辦公室抽屜裡那罐未開封的友誼牌一模一樣。
郭科侄女小郭捧著搪瓷缸子緊跟在後,缸體上"先進生產者"的紅字被茶垢浸得發暗。
"這就是你們說的傳統工藝?"人造革皮鞋尖戳在機繡樣品前,金屬鞋扣在玻璃展櫃上刮出刺耳的摩擦聲。
顏簡韻趁機將銀簪藏回衣領,簪尾的翡翠貼著鎖骨發燙。
郭科搓著手陪笑,腕上的梅花表盤把夕陽折成細碎的光斑,在他禿頂上跳著滑稽的圓舞曲:"對,我們市致力於傳統工藝和現代技術相結合,圖案我們遵循傳統,但是在工藝上積極創新,引進新設備,領導您這邊瞧,這就是同樣的圖案機繡出來的效果,領導您看這針腳,機器繡的比手工勻淨多了。而且還精準、快速,往常繡一個圖案要半個月,現在流水線生存,一天能出幾百幅。"郭科搓著手陪笑,腕上的梅花表盤把夕陽折成細碎的光斑。
他肥短的手指戳著"日產五百幅"的猩紅大字,在冷光裡像滴新鮮的血。
“對,再配上參照古法調配的線香,獨具一格。”
小郭忽然往前半步,搪瓷缸子裡的茉莉香片蕩出漣漪,"先進生產者"的紅字在茶垢裡泡得發脹,像顆潰爛的毒瘡。
"這線香還是按照古法調的呢。"她說話時睫毛忽閃,顏簡韻卻看見她圍裙口袋裡露出的半截線頭,正是郭科辦公室窗簾同款的花紋。
顏簡韻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清楚記得今晨那團靛藍線裡裹著的鏽跡,分明是繡樓地窖鐵鎖的顏色。
此刻那把鎖正歪在她腰後,鎖眼還留著新撬的痕跡,翡翠簪子在布料下微微發顫,簪頭磨出的棱角硌得她生疼。
展櫃的冷光突然大亮,顏簡韻的影子被投射在機繡樣品上,那些整齊劃一的針腳瞬間化作密密麻麻的鋼釘。
她聽見領導突然開口:"機繡確實精妙,隻是這蝶翅的漸變……"
指尖突然發力,金針在絹麵劃出細長的裂帛聲,"到底不如活物有呼吸。"
張局皺眉後退半步,人造革鞋跟撞上展櫃底座。
顏簡韻在玻璃震顫的嗡鳴中,聽見地窖鐵鎖落地的脆響,混著郭科突然變調的驚呼,像一綹被扯斷的絲線,在暮色裡飄飄蕩蕩,最終纏在翡翠簪子發燙的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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