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局裡要成立新部門,專管全市的古籍修複……這可是個細致活兒,也是搶救咱們老祖宗留下的寶貝。”
古籍修複。
這四個字像帶著魔力,瞬間攫住了顏簡韻的注意力。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拿著筷子,整個人頓了下來,目光卻似乎穿透了牆壁,落在了某個堆滿泛黃卷帙、散發著樟腦與舊紙墨香的幽靜空間。
這消息並非首次聽聞,但由即將卸任的老科長在這個場合提及,分量截然不同。
這倒是個好去處。她心底有個聲音在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遠離宣傳科這些日複一日的簡報、會議紀要、領導講話稿,遠離那些浮於表麵的熱鬨和口號,真正沉下去,用指尖去觸摸曆史,去修補時光的裂痕……
自己也算專業對口吧?
她大學讀的是中文係,雖然沒專門學過修複,但古文底子紮實,對金石書畫也頗有興趣,私下裡臨過不少古帖,對紙張墨色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比起寫那些千篇一律的宣傳稿,這無疑更接近她內心深處那點未熄滅的“無用之用”的理想。
管他呢。
一個更現實的聲音立刻響起。
就算專業差那麼一點點,事在人為。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爭取一下再說。
就算去做整理工作呢。
也是換個環境。
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迅速纏繞上來。
宣傳科是個什麼光景,她太清楚了。
老科長一旦退下去,留下的權力真空立刻就會被填滿,而新部門初建,意味著全新的格局和機會。
不然,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這個念頭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她瞥了一眼對麵辦公桌那個總是把“郭副科長”掛在嘴邊的小郭,又想起科裡幾個心思活絡、背景不淺的同事。
老科長在時,還能憑著幾分老資格和圓滑處世維持著表麵平衡,他一走,這潭水怕是要徹底攪渾。
她這個沒什麼背景、隻靠筆杆子吃飯的人,處境隻會更微妙。
飯局還在繼續。
圓桌中央擺著幾盤硬菜:油亮的紅燒肉、清蒸魚、還有冒著熱氣的白斬雞。
幾瓶“燕京大曲”和“五星啤酒”已經開了蓋。老科長坐在主位,紅光滿麵,接受著眾人的輪番敬酒和祝福,渾濁的眼睛裡帶著卸下重擔的鬆弛,卻又似乎藏著點彆的什麼。
氣氛正酣時,郭副科長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聲音洪亮地壓過了席間的嘈雜:“各位,各位!安靜一下!今天是個好日子,老科長光榮退休,為我們文化局操勞了大半輩子,勞苦功高啊!讓我們再敬老科長一杯!”眾人紛紛附和舉杯。
郭副科長仰頭乾了杯中酒,話鋒一轉,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老科長卸任,科裡這一攤子工作不能停擺。
局領導經過慎重考慮,為了保持工作的連續性和穩定性,決定暫時由我,來代理科長的職務,主持科裡的日常工作。還需要在座的同誌多幫襯,多指導!”
話音落下,包間裡出現了一瞬奇異的寂靜。隨即,各種聲音像潮水般湧起:
“哎呀,恭喜恭喜!”
“來來來,郭副,不,該叫郭科長了,敬你一杯!”
祝賀聲此起彼伏,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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