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又變了。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蕭家的主廳上。
眼前,燭洺赫如同行屍走肉般,跪在那一次自焚而死的自己麵前,顫抖著雙手,將她攬入懷中。
在他的身後,刁蒼跪在那裡,而陰玄,已經完全變成了血人。
但是他捂著傷口,還在瘋狂大笑著。
“我真沒想到,沒想到啊!”
“沒想到……沒想到她是你的……”
“果然,果然當初把陣眼放在她身上,是最正確的選擇!”
“怎麼樣!難過嗎?痛苦嗎?!哈哈哈哈,她可是親手把自己燒死的!”
“你救不了她,誰都救不了她!”
燭洺赫的痛苦,現在宛若一片能吞噬天地的汪洋,沉沉的將單靈靈裹挾進去。
就算知道這是回憶,單靈靈還是忍不住想要朝著燭洺赫的身影跑去。
王子煦趕緊一把拉住了她。
“師姐,姐夫現在看不見你……”
火焰熄滅了,結界破碎了,四周刮起了微風,風吹過了燭洺赫的發絲,帶起了他的衣袍,卻沒有帶走他的痛苦。
他的嘴唇輕啟,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是不想,是痛得連聲音都碎了。
“生氣有什麼用?!哈哈哈哈哈——”
陰玄癲狂的笑著,笑聲像是利刃一般,劃破長空,尖銳刺耳,仿佛是他看見了世界上最好笑,最荒謬的畫麵。
他仰著頭,肩膀不斷聳動,笑得幾乎趴在了地上。
他那所有的偽裝,早已被撕破,露出了那副已扭曲到變形的真麵目。
“安靜。”
燭洺赫實在是無法忍受下去,他緩緩抬起了一根手指,陰玄的聲音瞬間消失了,他震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努力的張大了嘴,卻還是無法發出聲響。
“刁蒼。”
燭洺赫側過頭,用眼角餘光看向了跪伏在原地的刁蒼。
“該怎麼做,應該不需要本尊說。”
“是……”
刁蒼渾身劇烈一震,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碎裂,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情緒,隻默默看著燭洺赫抱起那具早已失去生機的身軀,緩緩離去。
等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他才像被抽空了靈魂般,顫抖著站起身來。
“……!”
陰玄蜷縮在地,早已失去了再戰的力氣,他一手死死捂住鮮血淋漓的腹部,另一隻手無力地伸向前方,像是想攔下什麼,想抓住什麼殘存的希望。
但刁蒼沒有看他一眼。
他低著頭,火焰長刀再度在掌中凝現,赤焰灼灼,倒映著他血紅的雙眼。
他的步伐沉重得仿佛背負著千鈞,腳步卻依然堅定,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個他曾稱為“弟弟”的人。
火光映照下,他臉上被陰玄刺傷的地方,鮮血十分刺目,可是就是那抹暗紅,卻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
“對不起。”
刁蒼握著刀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指節發白,幾乎握不住刀了,可是他努力的控製住自己,左手猛地抬起,捏住了自己的手腕。
將一切猶豫和痛苦,都捏碎在了指尖。
“對不起,師弟。”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如同從喉嚨中擠出來的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