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一邊說著,眼神飄忽不定的飄向了房間的另一端。
“還有啊,我的徒弟拜入師門時,我都會送個見麵禮。”
她頓了頓,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地笑。
“但我真的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想來想去……就給你築了個巢。”
說到最後一句時,單靈靈眼神裡竟然帶了點小小的得意。
“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還能改。”
“不過要提前告訴你哦,”單靈靈笑嘻嘻地舉起食指,神情認真得像是在立規矩,“為師的手可不巧,要是做得醜,你可不能嫌棄我!”
她一說完,小九便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床榻一側,一坨黑漆漆、毛茸茸的東西安安靜靜地窩在那裡。
……那是巢?
小九一頭霧水地扭過頭,看向單靈靈,眼中寫著三個大字。
你確定?
“哈哈哈……”單靈靈被它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起來,“是、是挺醜的……”
“我之前也沒做過嘛……頂多給小鳥搭過窩,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她摸了摸鼻子,語氣忽然慢了下來:“我小時候……特彆喜歡鑽洞鑽巢,尤其喜歡有花瓣的那種。”
“後來我爹就專門為我用扶桑樹枝和花瓣搭窩。”
“他知道我喜歡,就一個接一個的給我做,做得特彆認真……”
單靈靈說著,輕輕低頭,手指在桌邊劃著無意義的圓圈。
“他就是這樣,一直護著、寵著我……從不責怪。”
“直到我能夠變成人形那年,他們還給我做了最後一個,最大的一個巢……可我已經鑽不進去了。”
語氣到這裡,單靈靈整個人忽然一頓,笑容有些牽強:“後來,他們就都走了。”
一時間,殿中隻剩下燭火輕跳的聲音,小九紅眸輕輕一閃,望向那團歪歪扭扭,勉強能被稱作為巢穴的東西。
“小九,你的父母呢?”
單靈靈輕聲問出口的那一刻,小九的身體猛地一震。
就在那一瞬間,它的呼吸驟然變得紊亂起來,原本鬆弛的軀體如遭雷擊般僵直。
那一幕幕記憶,如洪水猛獸般席卷了它的心神。
躺在血泊中的母親,雙眼緊閉,臉上寫滿了痛苦。
在戰場中央轟然倒下的父親,身披血光,背影高大卻決絕。
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攥緊,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胸腔深處翻湧而出,小九緩緩低下頭,紅眸暗淡,尾巴一圈圈緊緊纏繞在一起,卻始終沒有回應。
它的父母……和眼前這個女人的父母,不一樣。
築巢?寵愛?縱容?
從來沒有。
在它的記憶裡,父親的臉仿佛永遠不會笑,總是冷冷的,聲如霜刃。
母親雖偶爾溫柔,卻更擅長沉默。
在小九年幼的時候,當它犯錯時,父親的責罵如同雷霆,母親隻是遠遠看著,一言不發。
它也曾哭著跑出去,跪在族地邊緣的冰冷石台上,小小的心裡湧著委屈和不甘。
那時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在心裡發誓。
長大後,一定不要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它以為那種壓抑的愛,自己不會再在意,可當他們一個倒在它眼前,一個冰冷得沒有呼吸,小九才真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