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笑得很燦爛。
她被一群徒弟團團圍住,比廟會上還熱鬨。
羊牧之咬著筆杆子,一邊思索一邊滔滔不絕地跟她講著什麼,兔沉沉和狸悠輪流往她手裡塞糕點,生怕她餓著。
雀鳴則不停地想把羊牧之推開,嘴裡念念叨叨地追問。
“師父你這些天到底去哪了?為什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熱鬨、溫暖、喧騰。
單靈靈笑著應付著徒弟們的聒噪,眼角眉梢都是暖意,可在這片歡聲笑語中,她卻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往不遠處看了一眼。
燭洺赫還站在那裡,靠著那株高大的扶桑樹,一動不動,身邊空無一人。
王子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燭洺赫沒有說話,也沒有湊熱鬨,隻是舉著一個酒壺,靜靜地望著她。
風雪落在他肩頭,素白的雪蓋在他的頭發上,和扶桑花一樣,露出了一些紅。
孤獨、沉靜,帶著一點點被刻意藏起的期待。
單靈靈的笑容微微一滯,忽然就覺得……
燭洺赫的身影,好像有點孤單。
“師父師父,今年的扶桑釀是小九親手釀的,你快嘗嘗!”
犬忠興衝衝地端著一壺酒小跑過來,臉上寫滿了喜悅,然而他腳下一滑,手一抖,那酒壺竟直接飛了出去。
“哎——!”
一壺清冽的酒水應聲灑出,濺了單靈靈滿身,她猝不及防,被冰涼的液體一激,忍不住輕呼出聲。
“啊呀!”
酒氣混著花香,撲麵而來。
犬忠瞬間傻了眼,眼看著自己闖了禍事,腦袋一縮,聲音都弱了幾分:“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單靈靈連忙擺擺手,笑容帶著點哭笑不得,“小場麵,小場麵,我去換身衣裳就好。”
“那師父快去快回!”羊牧之在一旁補了一句,還不忘推了推她的肩膀,“今兒王子師叔也在,正好大家一起,給師父補過個生辰!”
“等會就在扶桑林裡設宴,我都安排好了。”
“成!”
話音未落,酒液已經順著衣角沁入肌膚,涼意刺骨,單靈靈輕輕打了個寒噤,拎起裙擺,也顧不上彆的了,轉身朝寢殿小跑而去。
扶桑林的風拂過她奔跑的裙角,帶起酒香與殘雪的氣息,燭洺赫的目光追著她的身影,然後一個轉身,消失在了那棵扶桑樹下。
單靈靈緊趕慢趕,終於回到了寢殿,她滿腦子隻想著趕緊換件乾衣裳,渾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壓根沒注意到屋裡還有彆人。
門剛一推開,她手腕驟然被人扣住,下一秒,整個人就被帶著往前一撲。
“誒——?!”
預想中的摔倒並沒有發生,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哎喲……”單靈靈揉了揉被撞疼的腦門,仰頭看燭洺赫,一臉的無語。
“小九,你跑我這兒來乾嘛?”
她話音未落,燭洺赫卻忽然一個轉身,將她抵在門後的牆上。
屋內沒點燈,窗外的冬日光線又淡得幾乎沒有,門後的角落一片昏暗,單靈靈一時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隻覺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你怎麼了?”
燭洺赫低著頭,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良久,他才低聲開口,聲音帶著些倦意與壓抑。
“我是答應了師父,暫時不告訴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