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人間界的另一端。
遠離不周山的章尾山腳下,虎婉化作原身,滿身傷痕地蜷縮在亂石堆中。
她從戰場上強行突圍,引起共工警覺,雖僥幸脫身,卻也引來窮追不舍的一路追兵。
為了保住最後一口氣,趕回章尾山找小九,虎婉拚儘全力,她變回黑虎原形,藏匿於山林岩縫之間,借助地勢勉強擺脫了敵人的追蹤。
顧不上處理傷口,虎婉跌跌撞撞地踏上山道,步履踉蹌。
師父布下的結界仍在。
小九還沒有醒來。
虎婉顫著手拍在結界上,她沒有能力破開單靈靈布下的法陣,無法進入。
實在等不下去,虎婉紅著眼眶,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小九!”
“你快醒醒!”
“你再不醒,師父真的要死了啊!”
她喊得喉嚨嘶啞,聲音漸漸破碎,從喉骨中撕出來的哀求,卻如石沉大海,結界內依舊寂靜。
該死……
怎麼辦……怎麼辦!
章尾山的小屋裡。
燭洺赫的神識之海一片混亂。
這一覺,他睡得極不安穩。
夢裡,他與單靈靈執手成婚,相依相伴,可頃刻之間,單靈靈卻消失無蹤。
燭洺赫瘋了一樣地在那片沙漠中奔跑,想要再見她一麵,可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就像是有人將單靈靈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抹去了。
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慌,正在將燭洺赫整個人吞沒。
他拚命地想要醒來,哪怕隻是動一動指尖,哪怕隻是睜開一隻眼。
動一下……求求了!
快點醒來!
就在意識崩潰的邊緣,燭洺赫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猛然坐起,胸口劇烈起伏。
章尾山。
他認出了眼前熟悉的屋子和四周的擺設,記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那個夜晚,單靈靈將他哄回山上,依舊溫柔,不等他問出口心底的疑問,她就吻住了他,咬破腺體,將他徹底拉入熾熱的纏綿。
然後呢?
燭洺赫心頭狠狠地揪緊。
她遞給他一杯酒。
他毫不設防地喝下了。
那酒的味道……
是醉龍軒。
唯一能將燭龍完全醉倒的仙釀,一旦入喉,神魂沉睡,無人能喚。
燭洺赫臉色瞬間蒼白。
“靈兒……”
他喃喃出聲,眼底燃起了無法掩飾恐慌。
她騙了他。
她為什麼要騙我……
燭洺赫踉蹌著翻身下床,急切地想要找到單靈靈的蹤影,手剛觸到床沿,指尖卻碰到一個信封。
他怔住,低頭看去。
是她的字跡。
手指幾乎是顫抖著將信封打開。
第一行字躍入眼簾,燭洺赫的呼吸就停住了。
他想繼續讀下去,卻越讀越模糊。
那些字在顫抖、在跳躍,像細針一樣細密的紮進他心裡,撕扯著他的魂魄。
這是單靈靈留給燭洺赫的絕筆信。
一筆一畫,皆是柔情。
一字一句,滿是訣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