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身上滿是鮮血與傷痕，斑斑駁駁，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燭洺赫知道，她最怕疼了。
哪怕隻是被針紮一下，都會委屈地把手伸到他麵前說：“小九，好疼啊。”
“沒事，很快就好了。”
“可我都流血了……你幫我捂捂。”
記憶突如其來，燭洺赫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如今單靈靈渾身血肉模糊，連一片蛇鱗都未留下……
那該是怎樣的痛？
燭洺赫輕聲說道：“靈兒，我帶你去溫泉……你說過，那水能養傷。”
她不會回應了。
他卻依然溫聲細語，一如從前。
走到單靈靈的後院裡，那口常年蒸騰著藥香與暖意的溫泉仍在，池水氤氳，熱霧繚繞。
燭洺赫低頭看她，征詢她的意見：“靈兒，我幫你寬衣，好不好？”
說罷，他輕柔地解開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又將那身早已破敗的囚衣脫下，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燭洺赫隻是抱緊了她，像是抱住一件無比珍貴的瓷器，生怕一鬆手就再也觸碰不到。
“師父，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
池水溫熱，燭洺赫一步步踩了進去，直到整個人坐入池中，他將她輕輕摟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胸前，頭貼著他心口的位置。
單靈靈的頭垂落在他臂彎，毫無生氣。
燭洺赫怕她嗆到水，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又將她往自己懷裡緊了緊。
“這樣就不冷了。”他喃喃低語，低頭靠在她發頂，聲音顫抖，“靈兒，不疼了……不疼了……”
溫泉水泛起漣漪，輕霧繚繞中，隻餘他抱著她，一動不動，宛若凝成了一幅不願醒來的夢。
燭洺赫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過就是睡了一場有些長的覺，師父怎麼就死了呢？
明明說好了要永永遠遠的陪在她身邊，明明想好了，等到今年她生辰的時候，再怎麼都要和她求親，求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可是，她怎麼就先一步走了呢？
燭洺赫不肯承認，可是單靈靈那毫無血色的臉龐，蒼白的唇，沒有起伏的胸口，那些在泉水中緩慢恢複的傷口，還有她那已經消散掉的魂魄裡的味道，無一不在提醒著他。
她死了。
他的愛人死了。
燭洺赫把手放在了單靈靈的小腹上，他記得單靈靈的蛇丹是沉在那裡的，每次撫摸她的小腹，都能感受到那裡的一團火熱，可是，現在入手還是冰涼。
就算是有些滾燙的泉水早就裹住了單靈靈，也抵擋不住她本身的涼意。
毫無生機的涼意。
蛇丹沒有了，燭洺赫的心沉到了穀底，難怪師父醒不過來，難怪無論如何她都這麼冰涼，是因為蛇丹的原因啊……
那麼……
“師父，我把我的神魂給你。”
燭洺赫沉下心神，在丹田處找到屬於他的神魂，那裡聚集了他所有的神力，他用魂魄控製著龍丹，然後張嘴，將那個暗紅色的光團吐在了掌心中。
身體裡的空虛和無力感驟然升起，燭洺赫隻覺得自己眼睛有些花，天靈蓋在暈眩，但是他不在乎，隻要師父吃下這顆龍丹，吞掉他的神魂，她一定能醒過來。
他自己會不會死已經無所謂了，隻要單靈靈能夠睜開眼睛。
起碼他是這麼想的。
“師父，張嘴。”
燭洺赫捏住單靈靈的下巴，讓她勉強張開了嘴，然後他控製著那個暗紅色的光團，將它完全放進單靈靈的嘴裡。
“吞下去，師父，吞下去。”
“求求你了，吞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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