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珩剛剛殺進共工的主殿,手還沾著血,就迫不及待地從寶箱中搶出那麵萬戮銅鏡。
可還沒等他細看,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地麵猛地晃動起來,連站都站不穩。
“媽的,燭洺赫到底在打什麼鬼東西?!”
話音未落,頭頂上的房梁已經轟然斷裂,碎瓦和磚石如雨傾落。
王子珩咬牙將銅鏡往懷裡一塞,低頭護住要害,悶頭衝出了大殿。
一路跌跌撞撞,直到他衝出廢墟,停在空地上,才終於得以喘口氣,可他一抬頭,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原本共工的主殿,是建在不周山的半山腰,抬頭望去,山巔高聳入雲,雲霧繚繞。
可此刻,山巔沒了。
整個山體像是被誰一擊劈斷,山巔轟然崩塌,露出一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嶙峋斷口。
宮殿坍塌,城鎮被碎石完全掩埋,王子珩站在斷口中央,目瞪口呆的看著四周。
風吹了過來,發出沉沉嗚鳴怒嘯。
王子珩呆滯片刻,喉結上下滾動,終於擠出一句話。
“……不周山……斷了??”
他抱著銅鏡,額角冷汗直冒,渾身發麻。
“瘋了吧,燭洺赫那瘋子……是真把天給打塌了?”
“阿珩。”
背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王子珩的震驚。
他猛地一怔,回頭看去,隻見燭洺赫站在山崖邊,渾身浴血,鬢發淩亂,左臂幾乎血肉模糊,而他的右手,卻死死地攥著一個滿身破碎、奄奄一息的人。
共工。
“燭洺赫……”
王子珩怔怔出聲。
燭洺赫緩緩抬眸,神情冷靜得近乎空洞:“你拿到萬戮銅鏡了嗎?”
“拿、拿到了……”王子珩手微微顫抖,還未從不周山傾塌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她的魂魄……在裡麵嗎?”燭洺赫的目光落在他懷中,低聲問。
“我看看。”
王子珩慌忙從懷中取出銅鏡,手指一劃,將自己的血抹在了鏡身的符線之上。
刹那間,鏡麵泛起層層波紋,如水麵輕蕩,一團暗紅色的微光從中緩緩升起,漂浮在半空,像一顆破碎的燈盞。
看見那團殘魂的瞬間,燭洺赫眼神一滯,胸腔猛地一緊,連呼吸都停了半拍。
他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跪倒在地。
“沒事吧!”王子珩一驚,連忙伸手去扶。
但燭洺赫卻擺手推開了他,聲音喑啞:“……我沒事,死不了。”
“你先……先看看靈兒,她——”
“嗬……嗬嗬嗬……”
一道帶血的譏笑聲,突兀地從他手中傳來。
共工半睜著血汙滿布的眼,嘴角鮮血橫流,聲音嘶啞得跟破銅鑼一樣。
“有……什麼用?”
“她……早就進不了輪回了……主魂沒了,覺魂……也幾乎消散……”
“七魄……殘缺不全……”
“你們現在,就算把她送去輪回……”
“她也隻會變成一個……沒有情緒的空殼,一個看不見、聽不到、感受不到的活死人……”
“哈哈哈哈哈……她那樣,還不如……徹底死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