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都不知道,她這些年有多麼後悔和自責。
她後悔那年的軟弱,沒能闖出宮去見她一麵。
自責曲家孤立無援的時候,她貴為皇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她真的無用極了。
除了後悔什麼也做不了。
“爭兒,你打我好不好,你不要怪我不理我好不好?”
怎麼可能舍得打她啊!
嬈娘眼眶通紅,聽著她滿腔的自責,看著難過得泣不成聲,她的心口也酸疼得厲害。
她想說‘映雪,你哭得我也好心疼啊’。
可話到喉間,她怕她更難過,便又咽了回去,隻如小時候一般,在她難過時,抬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慰著。
這一刻,這位年輕的皇後,大景最尊貴的女人,在昔日好友的懷裡,不必再在乎什麼端莊,什麼儀態,隱忍多年的情緒,讓她此刻哭得像個受儘委屈的孩子。
從極致壓抑著的哽咽啜泣,到發泄般的失聲大哭。
聽得人心都快碎了。
而此時,透過帳簾,聽到裡麵兩個姑娘不再壓抑的哭聲,站在帳外的年輕帝王紅著眼尾,止了內侍的掀簾。
沈重山趕忙上前,有眼力見地請帝王移步彆帳。
燕風霽沒跟去,聽著帳中的哭聲,緊蹙的眉峰能夾死好幾隻蒼蠅。
早知道那個皇後娘娘進去會引得他媳婦一起哭,徒增難過,剛剛說什麼他都要把人攔外麵。
沈重山看出他在膽大包天的想什麼,還真有些怕他會衝動,趕忙將他一起拖走。
旁邊的高帳裡,帝王入內後,內侍便開始進進出出地布置。
沈重山和燕風霽跟進來時,帳中已燃起了炭盆,點了熏香,沏好了茶。
季庭州端坐首位,下首坐著隨駕的秦嶸和衛祁。
他二人進來後,秦嶸和衛祁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燕風霽身上。
一個好奇,一個複雜。
燕風霽心不在此,冷著個臉,隨他們看。
安靜的氣氛中莫名帶起了幾分怪異,季庭州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若有所思了片刻,才率先打破寂靜,開口道:“朕明日要帶爭兒上山,去見見已故長輩們舊人,朕保證,會保護好她。燕愛卿,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真虛偽,都決定好了才來問人家有什麼想說,人家要是不同意妻子冒險,他能答應?
當然,這大逆不道的話可沒人敢說出來。
燕風霽自然也不敢,他麵無表情地搖頭,回道:“草民沒什麼想說的,草民一切聽從陛下安排。”
反正嬈娘在哪兒他在哪兒。
他都喊他愛卿了,他給他來句草民,他什麼意思?
季庭州臉色倏地冷了下去,不是因為燕風霽對他的態度,而是被他不給麵子的‘草民’二字,弄得想好的說詞都卡在了喉嚨。
不上不下的,有些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