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智壓製住了那股衝動。
她抬眸,看著他蒼白的臉,抬手握住他的大手,想將全部撐在自己頭頂的雨傘,往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那頭移一些。
但沒移動。
他固執地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將傘全部撐在了她頭頂,隻自己往傘下挪進了些。
這次的離彆,燕風霽心底隱隱有些不安,許是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怕的。
他怕這一彆,自己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他的妻子和孩子該怎麼辦?
家與國,難兩全,更難舍!
燕風霽的叮囑越說越密,像是攢了一晚:“我不在,你要記得好好用膳,不可餓著,也不可勞累。”
“還有,今年元辰夜我大概是回不去的,你莫要強撐守歲,也莫要擔心我,我已經傳信給沈兄了,待他那邊事了,向虞丞相請到赴令,會立即趕過來替換我,我會趕在你生產之前回到雁州,你莫要害怕。”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蒼白的麵上都有了些嫣色,似生怕遺漏了什麼沒能親口交代。
嬈娘安靜聽著,也怕落下哪句沒聽到,直到他暫時沒有要說的了,才悶悶的“嗯”了一聲,點了頭告訴他自己都記下了。
“好了,雨開始落大了,出發吧。”
言罷,他將傘杆送到她手裡,自己退出了傘下,站在細雨中。
嬈娘眼紅紅的,轉身背對著他。
但才走了一步,就忍不住回頭,抬高撐傘的手將他遮回傘下,拉住他垂在身側的大手,輕輕覆在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保護好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才四個月的身孕,肚子隆起得並不是很大,藏在氅衣之下,靠近了才能看得出幾分。
但卻足以讓強撐平靜的燕風霽瞬間紅了眼。
害怕會在她麵前落淚,他慌忙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霧氣,低頭在妻子眉間落下一吻,催促道:“去吧!等我回家。”
真的好舍不得啊!
可現在他的身邊太危險,他不敢冒險留下她,一點也不敢。
因為他也怕,怕護不住妻兒。
早知道當初就不當什麼金官了。
霜寒細雨中,燕風霽身影寂寥地站在破廟前,望著妻子遠去的背影,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眷念。
仿佛想將這一刻永遠鐫刻在心底。
許久,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遠處的背影也早已消失,他才緩緩收回視線,斂去眸底所有不舍的神色,轉身進了破廟。
卻在踏進破廟的刹那,身後傳來一道聲震四野的虎嘯。
他回頭,看到去而複返的蒼術,以及朝他奔來的白虎……
蒼術是嬈娘讓留下的。
至於二狗和它哥會大老遠從雁州找來,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自當初長峰嶺一彆後,兩虎在嬈娘這兒就沒了消息,前不久再遇沈重山,才知它們跟胖果在一起。
還一起落到程北望手裡過。
後來程北望敗逃雁州,去長安掀了一陣風雨後,兩虎就再沒了消息。
那時候嬈娘就有預感,它們可能尋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