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不喜婢女伺候,院子裡除了一個打掃衛生的啞奴,再無他人。
啞奴早已年邁,趙靖很小的時候,啞奴就在他身邊,二人似主仆,更似爺孫。見到趙靖回來,啞奴非常高興,打著手勢問他:“將軍這回沒受傷吧?”
趙靖搖搖頭,想起剛才瞥見的少年,好像就在隔壁的院子。
便問道:“隔壁住進來的人是誰?”
啞奴不僅是個啞巴,耳朵也有些不好使,他“啊啊”叫了兩聲,指著自己的耳朵,搖搖頭。
趙靖把頭盔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打手語重新問了一遍。
啞奴搖頭
少爺不在家時,他從不出院子,也不知道隔壁住進來人了。
趙靖啞然,拍拍啞奴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先去洗個澡。
在外舟車勞頓,滿身風霜,他急需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上床休息。
啞奴年紀大了,做不了重活,這些都要趙靖親自動手。
不過也無需費什麼功夫,他不洗熱水澡,都是從井裡提水出來,站在院子裡衝洗一番了事。
正因此,他才不喜有女人伺候。
深秋時節,天氣寒涼,剛打出來的井水有些溫熱,但澆在身上時,仍然讓人猛地打個激靈。
他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身上熱氣蒸騰,正擦著頭發向屋內走去時,隔壁突然想起絲竹之聲。
趙靖想到那張陌生的臉,駐足傾耳細聽。
“秦少爺,你這曲子好奇怪的名字,在太守府,怎麼能聽到驢叫呢?”
先不說秦扶清的琴藝如何,他至少學了石堰山七八分彈琴的神韻。
既然要彈琴,肯定要在竹林旁,身邊燃著香,最好再換上一身廣袖長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披頭散發。
琴聲不好聽,起碼姿態是狂野的,肆意的。
不過太守府可沒有貼心到給秦扶清準備廣袖長袍的地步,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衫,身上無任何配飾,袖子一捋,盤腿坐在琴台前。
他人生的好看,眉眼裡滿是溫潤之意,單是這樣看著,就讓人感覺心安。
香草給他燃了香,便坐在石椅上,做個好聽客。
秦扶清隨手撥弄琴弦調音,嘻嘻笑道:“方才院外那幾聲吵鬨,可不就是驢叫麼?”
香草先是左右看,見四下隻有他們二人,這才忍俊不禁,掩唇笑起來。
“秦少爺,這話你可不要到外麵說。”
“香草姐姐,我又不傻,我隻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