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敏感,是因為那些人的教導她才變成那個樣子,所以莊語琴也隻是有些怨,並不恨阿芝。
伏月閉了閉眼,接受了阮惜文和莊語琴兩個人從生到死的記憶。
現在這時間說遲也不算太遲,說晚又稍微有點晚。
不遲的原因是此刻距離阮惜文的死還有五年多時間,有點晚的原因是……
莊語琴已經替了莊寒雁的婚約,嫁給了傅雲夕,並且已經生下了阿芝那個女兒。
伏月能感受到這個身體的虛弱,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到外麵的虛弱。
在這種沒有一點醫療水平的時代生過孩子,後遺症數不勝數。
而且有太多後遺症是讓女子尷尬的說不出口的那種。
她暗罵一聲倒黴。
這幾次也不知道為什麼,迫降的時間點永遠都是有些不利於她。
要是早一年就好多了。
她直接死盾多好。
阿芝現在才三四個月,距離誤食毒藥死去好像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這具身體14歲就成婚沒過多久就生了孩子。
我的天尊……
伏月看著模糊的銅鏡,裡麵的那張臉應該是上初中的一張幼臉,她感覺到剛舒緩過來的胸腔瞬間又變得窒息。
鏡子中的少女可以看出五官不錯,可是頭發枯黃,眼睛下的黑眼圈已經可以和木炭比比誰更黑了。
指甲是不健康的凹陷。
即使已經出了月子,即使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孩子從母體奪取的養分,也不是現在社會的一些藥材能很快養好的。
傅府並沒有苛待她養身子的藥品,畢竟阿芝是傅雲夕的嫡女。
這樣的氣色已經是養了不短時日的,隻是因為她太過年幼生子,這種封建社會女子年幼生子的後遺症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大概其他女性大多是如此,更甚者還不如她恢複的好,眾人就覺得這是應該的,畢竟有不少婦人死在產房也是常有的事情,她們還算幸運。
完全沒有人想到是因為女子的身體沒有發育好的原因,或者有人想到了,不過因為某些人,這些聲音被壓了下去。
此刻伏月想殺人的心完全是達到了巔峰。
這具身體都還是個孩子,竟然能生出一個小人來。
簡直是喪心病狂!
一不小心,梳妝台上的妝奩被伏月哐當的一聲摔落在地,妝奩盒裡的梳篦、珠釵、胭脂盒全部散在腳下。
胭脂盒子被摔開,鉛粉混著胭脂膏洇開一片刺眼的紅暈,伏月腦海裡出現莊語琴生產那日的景象,像極了生產那夜浸透床褥的血跡,血水混著血液浸透床褥,仿佛要從褥子上滴落下來一般。
伏月不由得扶著額頭緊緊閉上眼睛,膽汁在胃裡猙獰,濕滑的液體在食管躍躍欲上。
伏月手疾眼快的拉過痰盂,身子躬成了蝦子狀,瞬間嘔了出去,酸澀的發酵味激得伏月又乾嘔了好幾下。
“夫人?!!您怎麼了!?”
“快去叫府醫!!”
是丫鬟們急急匆匆的跑進來,一陣慌亂的聲音。
胃裡仿佛有人用破壁機攪動一樣。
白眼一翻,伏月直接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一瞬,伏月還想著,她這應該是第一次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