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見過大人。”
怯生生的一雙眸子,看著伏月。
“這裡…是地府嗎?”
原來地府長這樣嗎?和話本子裡寫的完全不一樣嘛。
可為什麼院子外頭的匾寫的是雪苑啊。
地府裡還能種花嗎?
話本子不是說地府什麼東西都種不活的嗎。
果真都是騙人的。
小姑娘內心戲很足。
少女走近的步伐嫋嫋婷婷,可一言一行中卻透著媚態,讓人覺得矛盾甚至奇怪。
這樣的媚態,不應該是這樣年紀的女子該有的。
瞧著不過十四五六的樣子。
“這裡不是地府喲。”綠眸的一個小姑娘憑空出現在她眼前。
銀砂身上的天真爛漫是真真切切的,因為她此生都在雪苑內,沒有經曆過人性冷暖。
她的那雙眸子,讓絮兒的指尖不禁掐緊自己的虎口。
她這樣的神仙,一看就是沒有受過任何苦頭的。
銀砂沒有察覺到絮兒看她的眼神,那種羨慕藏不住的眼神。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伏月跟前,拍了拍手。
一塊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
上麵寫了雪苑,是個怎樣的地方,有怎樣的規矩。
伏月:“你叫什麼?”
“奴家絮兒。”
伏月沉默片刻,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帶著幾絲悲天憫人的感覺。
沒有姓氏,還起了這種……絮兒這種輕飄飄的名字。
還以奴家自稱,小動作裡的媚態。
伏月不用去看她的記憶,便也猜到大概是從青樓妓院裡出來的女子。
步步生蓮的背後,不知受到多少嚴苛的訓練。
絮兒:“大人?”
伏月回了回神:“你有何執念?”
絮兒抿唇,那雙無辜還稚嫩的眸子看著她:“……我……”
“大人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伏月:“洗耳恭聽。”
她此刻的臉上沒有了不耐煩。
絮兒低著眉眼,眉眼輕皺,讓人心生憐意:“我娘是邀月樓的花魁,我從小就生在長在煙花柳巷之地。”
絮兒看著她那雙已經有些半透明的手指,莫名的笑了笑。
“我這一生啊,就像一塊被嚼爛的飴糖,黏糊糊的,甜裡裹著渣滓,沒有人稀得正眼瞧一眼。”
“五歲那年,我娘抱著個錦袍男人,讓我喊爹爹,那人隨手扔下一塊碎銀子,我趴在地上撿的時候,額頭磕到了桌角,疤還在呢。”
絮兒臉上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隻讓人覺得淒慘:“血糊了我一臉,可我娘卻怪我驚擾了‘貴人’,那個男人當場覺得掃興甩袖離開,在老鴇開口前,罰我在柴房跪了整整五個時辰,最後還要我去磕頭賠罪。”
“從五歲的時候,我就學會了,疼的時候不能哭,得笑,還得給人磕頭。”
絮兒對娘親的情感是極其複雜的,兩三絲愛意中摻雜著七八絲的恨意。
恨她為什麼把她生在了那種地方。
又可憐她也有著這麼悲苦的一生。
“奴家從小學的,就是如何供人取樂,如何做行酒令,她教我唱曲兒的時候,指甲掐進我的肉裡,發出那種……聲音,她對我說男人都愛這個調調……”
“十二歲冬天那年,我染了風寒,老鴇嫌我晦氣怕我傳染給其他要接客的姐姐,就把我趕去了廚房隔壁的狹小艙房,那裡一絲光亮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