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夫婦講述的過往,讓裴昭明心底五味雜陳。
雖說他們對穢龍血之事隻字未提,但裴昭明將之前的種種線索串聯起來,心中已大致拚湊出了真相的輪廓。
裴昭明直視水生和湄娘,神色凝重,語氣斬釘截鐵:“既然知道了病根,就有法子。
隻是這命好救,但是其中還牽扯著一些你們未曾了解的事情,唯恐生變,我先告知你等!”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在這狹小的石屋內回蕩,如同定海神針,讓水生夫婦慌亂的心瞬間安定了些許。
水生和湄娘再度對視,眼神中滿是決然與信任,重重地點頭,此刻,他們把所有希望都押在裴昭明身上。
這時,石屋外那由青煙彙聚的光繭愈發奪目,穢龍血的氣息也愈發狂躁。
而屋內,裴昭明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隻與先前在懸壺堂見過的一模一樣的木偶。
裴昭明屏氣斂息,神色肅穆,伸出食指,穩穩地輕輕點在男孩的額頭,口中輕呼一聲:“驅神!”
聲音雖不大,卻仿佛蘊含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空氣中震蕩出一圈圈漣漪。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冷冽的幽光從男孩體內緩緩飛出,幽光中似乎裹挾著無儘的痛苦與掙紮。
在裴昭明的操持之下,這道幽光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嗖”地一聲迅速遁入木偶之中。
木偶猛地一顫,仿佛瞬間被注入了詭異的生命,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晃動起來,像是在極力掙脫某種束縛。
“此乃海魅一族的魅魂操偶之術,你那孩子便是被海章郎打入此術,哪怕是吞服再多的天材地寶也無濟於事,隻會給海章郎輸送養分而已。”
裴昭明一邊緊盯著木偶與男孩的狀況,一邊向水生夫婦解釋著。
隻見男孩體內的術法消失之後,原本紊亂不堪、微弱得幾近斷絕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平複下來,隻是依舊十分孱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見此情景,裴昭明沒有猶豫,並指朝著屋外一揮,口中爆喝一聲:“取月!”
刹那間,無數月華如同銀色的洪流,從浩渺夜空中洶湧傾瀉而下,順著他的指間源源不斷地湧入男孩體內。
月光柔和卻蘊含著強大的治愈之力,宛如大自然最溫柔的撫慰,滋養著男孩孱弱不堪的身體。
頃刻間,原本奄奄一息的男孩氣息頓時壯大起來,他那蒼白如紙的臉上逐漸恢複了一絲血色,緊閉的雙眼也微微顫動了一下。
一旁的水生夫婦看到這一幕,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水奪眶而出,差點喜極而泣。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救了我們的孩子!”水生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帶著濃濃的哽咽,撲通一聲就要給裴昭明跪下。
“是啊,若不是您,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湄娘也泣不成聲,淚水止不住地流,同樣屈膝欲跪。
對此,裴昭明卻是淡然地打出一道法力,拒絕了二人的答謝,而後鄭重道:“先彆著急謝我,孩子還未完全康複,而且接下來的事才是大頭!”
說到此處,湄娘也是收起激動的情緒,目光看向裴昭明手中的木偶道:“恩公指的是它嗎?”
裴昭明聞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一隻海蟑螂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他隻是小道,重點則是落在那道穢龍血上。”
湄娘聽後皺著眉頭舉起手中的穢龍血,此刻穢龍血不知何時已是收斂起狂暴的氣息,散發出一道攝人心魄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