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一聲極輕的腳步聲打破。
吳痕走到林七夜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崖下那片廣闊的凍湖,
聲音壓得極低:“你在看什麼?”
林七夜沒有回頭,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
死死釘在湖心那個幾乎快要看不清的黑點上。
“看一個瘋子。”
吳痕眯起眼,動用了某種特殊能力,視野瞬間拉近。
他看到了,冰麵上,一個渾身隻剩下破爛單衣的少年,
正用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前進。
他的每一步都踏碎薄冰,半個身子沒入刺骨的湖水,
然後又憑借著非人的意誌力把自己拔出來,再邁出下一步。
他的身體已經凍得發紫,動作遲緩得像個生鏽的機器,
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像黑夜裡的狼。
“盧寶柚?”
吳痕認出了他,
“他不是應該在五公裡外的a7補給點休整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徒步橫穿凍湖?他不要命了?”
“他不是不要命,”
林七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奇異情緒,
“他是想用命,換一個奇跡。”
以血肉之軀,對抗天塹。
這已經超出了訓練的範疇,這是一種純粹的、不摻雜任何技巧的意誌力碾壓。
吳痕看著那道身影,沉默了。
作為穿越者,他見過太多狠人,但這種對自己狠到極致的,還是第一次見。
林七夜緩緩吐出一口白氣,在酷寒中凝結成霜。
“我們以為這次考核是智慧和力量的比拚,”
“但現在看來,還有第三種東西……叫‘怪物’。”
他的話音裡,那份長久以來的平靜與漠然,第一次被敲開了一道裂縫。
荒原的另一端,方沫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身後的丁崇峰差點撞在他身上,
不耐煩地問:“又怎麼了?再不走,我們這隊就要被末位淘汰了。”
方沫沒有理他,隻是閉上眼睛,鼻翼微動,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獵犬。
幾秒後,他睜開眼,眼神銳利如刀。
“是他的氣息……他從這邊過去了。”
丁崇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方沫口中的“他”是誰。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裡滿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
“盧寶柚?那個把你從天才寶座上踹下來的宿敵?他居然也選了這條路,有意思。”
“他留下的氣息很亂,但方向是唯一的。”方沫的聲音很冷,
“他在追趕什麼,或者說,在超越什麼。”
“那還等什麼?”丁崇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你的宿敵就在前麵,不去會會?在這裡跟我們這群庸才磨磨蹭蹭,不覺得掉價嗎?”
方沫眉頭緊鎖:“可是團隊任務……”
“狗屁的團隊任務!”丁崇峰啐了一口,
“我們幾個死不了,大不了被淘汰,但你呢?”
“你跟他的對決,錯過了這次,下次是什麼時候?彆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
方沫的拳頭瞬間攥緊。
是啊,他的目的,從始至終就隻有一個。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鐘,身後的隊友們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