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臨時辦公室裡的空氣很悶。
史蒂夫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一麵巨大的星條旗在風中舒展,又無力地垂下。
他看了很久,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榮耀,責任,還有此刻沉甸甸的背叛感,全都混在了一起。
他把文件整理好,疊成一摞,遞給旁邊等候的聯絡官。
“這些是關於閱兵協調的最後批複。”他的聲音很平靜。
聯絡官接過文件,立正站好。
“閱兵的後續工作……”
“我無法繼續負責了。”史蒂夫打斷了他。
聯絡官愣了一下。
“個人原因。”史蒂夫補充道,沒有多做解釋。
他遞過去另一份已經簽好名的文件。
辭呈。
聯絡官看著那份辭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他隻是敬了個軍禮,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房間裡隻剩下史蒂夫一個人。
他脫下那身筆挺的製服,換上便裝。
山姆早已在樓下的車裡等他。
史蒂夫拉開車門坐進去,沒有說話。
山姆也沒有問。
他隻是啟動了汽車,彙入華盛頓擁擠的車流。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一閃而過,在史蒂夫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看起來很疲憊。
布魯克林。
一間不起眼的公寓,被他們當作臨時安全屋。
窗簾拉得很嚴實,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
巴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那條金屬手臂放在膝蓋上,反射著冰冷的光。
史蒂夫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房間裡的空氣像是凝固了。
他看著自己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喉嚨發乾,那些準備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
“巴基……”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巴基的肩膀動了一下,但沒有抬頭。
“托尼……他知道了。”
史蒂夫艱難地把話說完。
“關於他父母的事。”
巴基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條金屬手臂下意識地握緊,發出細微的機件摩擦聲。
他緩緩抬起頭。
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裡,此刻全是痛苦、混亂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他看著史蒂夫,嘴唇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記憶的碎片,像是衝破了堤壩的洪水,瞬間將他淹沒,那些被九頭蛇強行植入、又被他努力壓製的畫麵再次浮現。
雪夜。
公路。
失控的汽車。
還有……那對夫婦驚恐的臉。
“史蒂夫……”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生了鏽的零件在摩擦。
“是我……”
“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斯塔克一家。”
他低吼著,右手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身體因為極度的悔恨而顫抖。
那條金屬手臂不受控製地握緊,將沙發扶手直接捏得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