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一道金光,如同擁有靈性的活物,在巍峨百丈的黑色巨山體表瘋狂穿梭!
其速快逾奔雷,軌跡刁鑽詭譎,每一次閃爍都帶起尖銳刺耳的破空厲嘯,仿佛無數柄無形的神兵在切割山體。
金光所過之處,堅逾精鐵的魔山岩壁無聲無息地裂開細密的縫隙,內裡隱隱透出毀滅性的鋒銳氣息。
僅僅數個呼吸的來回,金光猛地一斂,發出一聲清越如龍吟般的“錚”鳴,化作一道纖細金線,“嗖”地一下,精準無比地鑽回懸浮於張鐵身前的葫蘆之中。
葫塞仿佛被無形之手操控,“嗒”地一聲輕響,嚴絲合縫地蓋緊。
遠處,乾瘦魔尊布滿魔紋的臉上,原本的獰笑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重的驚疑。那道金光太快,太詭異,他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法寶!然而,這疑惑僅僅持續了一瞬——
“嘭!!!”
他威能無匹、曾鎮殺過無數強敵的“鎮海山”,毫無征兆地,就在他眼前,沿著兩道肉眼難辨的金線軌跡,瞬間裂成了四塊龐大無比的山體碎塊!
斷口處光滑如鏡,竟連一絲碎屑都未曾迸濺,仿佛是被世間最鋒利的刀刃瞬間切開。
緊接著,這四分五裂的巨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沙堡,沉重地朝著兩側荒蕪焦黑的地麵狠狠砸落!
轟隆!轟隆!大地劇烈震顫,煙塵衝天而起。
“怎麼可能!”
乾瘦魔尊目眥欲裂,失聲驚吼,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駭。
他那張乾癟的臉龐因極度的驚怒而扭曲,周身魔氣不受控製地劇烈翻騰。
然而,張鐵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喘息或咆哮的機會。就在魔尊心神劇震、法寶被毀的瞬間,張鐵眼神冰冷,右手食指與拇指輕輕一搓,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
“啪!”
聲音不大,卻如同催命的符咒。
鎖鏈上烏光流轉。
“不——!”魔尊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充滿恐懼與不甘的怒吼,便被那蘊含著恐怖空間之力的鎖鏈猛地一拽!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拖入困龍鼎之中!
失去了主人心神聯係與魔力灌注,那懸浮在半空的金色圓環法寶,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如同風中殘燭,發出輕微的哀鳴,最終變成一塊色澤灰敗的凡鐵,無力地朝地麵墜落。
張鐵麵色平靜無波,右手隨意地淩空一攝,那縮小的金環便被他穩穩抓在掌心。
指間一抹淡淡的、幾乎無形的靈光閃過,如同抹去灰塵般輕易,金環內殘存的最後一絲屬於魔尊的神識印記便被徹底抹除。
手腕一翻,金環消失不見,已被他收入儲物戒指。
接著,他張口輕輕一吸,那懸浮的困龍鼎也化作一道黑光,沒入他口中不見。
從張鐵祭出困龍鼎與乾瘦魔尊對峙,到金光葫蘆斬山、鎖鏈拖魔入鼎,再到他揮手收取金環、口納困龍鼎,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看似漫長,實則不過短短二十幾息的時間。
遠處,一直屏息觀戰的朽木大師和陳平安,此刻已是目瞪口呆,如同兩尊石化的雕像。
朽木大師手中的佛珠停止了撚動,枯瘦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寫滿了極致的震撼與難以置信。
陳平安更是張大了嘴,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們修道數百年,經曆過無數風浪,斬殺過不少魔族,但從未想過,更從未親眼見過!
人族修士竟能以同階修為,甚至可能是以低一個小境界的修為,如此乾淨利落、近乎碾壓般地斬殺一位實力強橫的魔尊!這完全顛覆了他們對人魔兩族戰力對比的認知。
直到張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麵前,開口詢問,才將兩人從極度的震驚中驚醒。
“朽木大師,陳道友,此件事了,不知我們下一步該撤退至何處?”
朽木大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雙手合十,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張道友……老衲雖知你神通廣大,深不可測,今日方知仍是坐井觀天,大大低估了道友啊!”
他渾濁的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有驚歎,有敬佩,更有一絲深深的惋惜。
“唉!隻可惜……隻可惜人妖兩族中的一些老家夥們目光短淺,心胸狹隘,未能讓張道友在獲得本該屬於你的魁首之位!
否則,以張道友今日展現的通天手段,一旦他日順利進階大乘期,便是尋常的魔族聖祖親臨,也未必不能與之抗衡一二!實乃我人族一大憾事!”
張鐵聞言,隻是淡然一笑。
“朽木大師不必為張某憂心。所謂‘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機緣一事,強求反易生魔障。眼下魔劫洶湧,非是感歎之時,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為要。”
“張道友心胸如此豁達通透,實乃我輩修士楷模!甚好,甚好!”
朽木大師見張鐵毫無芥蒂,心中讚歎更甚,不再多言。他枯槁的手臂猛地一揮,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土黃色袈裟驟然離體,懸浮於身前。
袈裟迎風便漲,其上隱晦的佛門梵文如同活過來般流轉起淡淡的金輝,眨眼間便化作一片十丈見方的巨大“飛毯”,穩穩地托在半空,散發出柔和而穩固的法力波動。
朽木大師率先飄然落於袈裟中央,盤膝坐下,寶相莊嚴。
張鐵與陳平安對視一眼,也毫不猶豫地飛身而上,落在朽木大師身後兩側。陳平安站穩後,仍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神情自若的張鐵,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起!”朽木大師低喝一聲。
袈裟邊緣瞬間亮起一圈耀眼的紅色光芒,如同燃燒的火焰。
整片巨大的袈裟載著三人,“嗡”地一聲輕顫,化作一道凝練的赤色長虹,撕開略顯昏暗的天空,朝著遠離戰場的方向急速飛遁而去,速度之快,隻在身後留下一道漸漸消散的紅色光尾。
約一盞茶的工夫後。
原本張鐵與魔尊激戰之地,能量亂流尚未完全平息,地麵上巨大的裂縫和深坑無聲地訴說著方才戰鬥的慘烈。兩道魔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片狼藉的戰場邊緣。
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黑衣魔族男子,其額頭正中生有一根螺旋狀的漆黑獨角,閃爍著幽暗的光澤。他手中托著一個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陣盤,盤麵上無數細小的血色符文如同蝌蚪般緩緩遊動,中央則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光澤黯淡的黑色晶石。
他眉頭緊鎖,銳利的目光掃過戰場上的巨大切痕和深坑,聲音低沉:“此地能量波動劇烈,殘留的毀滅氣息……十有八九是魔天尊者大人的‘鎮海山’所留。隻是……”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陣盤,那黑色晶石隻是微微閃爍,並無碎裂跡象,“方才,尊者大人的氣息竟在此地驟然消失,如同被憑空抹去!”
“消……消失了?”他身旁,一個體型稍胖、生著醒目白臉和碩大豬鼻的魔族聞言,綠豆眼中頓時露出駭然之色,聲音都尖利了幾分,“難道……難道魔天尊者大人他……隕落了?!”
“不可能!”獨角黑衣魔族斷然否定,將手中陣盤托高,
“若尊者大人真的隕落,我這‘魂引盤’中寄存其一絲本源魂息的‘魔心晶’必會碎裂。
如今晶石雖黯,卻完好無損。最大的可能……”他眼神閃爍,帶著一絲不確定,“是尊者大人動用了某種極其高深的隱匿氣息神通,或者……”
“或者……是被對方給活捉了!封印了起來!”白臉豬鼻魔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補充道,臉上肥肉都因恐懼而抖動起來。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獨角魔族臉色變得更加凝重,沉默片刻,緩緩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讓魔天尊者大人連求救訊息都發不出便消失無蹤……對方實力,恐怕遠超我等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