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真金,張頭又道:“是你小子來了。”
“來了,師父,您這是做什麼呢?”真金笑道。
張頭沒有回答,坐下倒了碗水,他大汗淋漓,身上臟兮兮的。真金聞到,空氣裡分明有一股猛火油的味道。
真金立刻往棚子裡查看,還有幾支木頭。
為了穩定住張頭,真金說道:“師父,接下來,你準備去哪裡?”
張頭悠然一笑,說道:“你準備帶我去哪裡?”
“師父,這次我是特地請你來家裡吃飯,家裡環餅都安排好了,我能帶你去哪裡?”
“你都猜到了吧,沒錯,現在車裡麵全是猛火油。”張頭這時打開了水車的開關,猛火油果然從車裡流了出來。
真金愣住了,他不願意相信,張頭便是縱火人之一。
“師父冷靜,你千萬要冷靜。”
張頭這時又點燃了手中的發燭,猛火油順著地麵流淌開來,已經整整包圍了他,並且一步步朝著真金漫過來。
“我累了,走不動了。不過,我不會跟你走,你不要過來,往前一步,我手中的發燭便會引燃猛火油。”
“師父,答應我,不要衝動,我也答應你,以絕對不會有事,我和環餅為你養來。”真金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真金,不要哄我老人家了,縱火,是死罪。我不能欺瞞你,這一切都是我計劃的,錢二貫隻是按照我的指示行事。我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張頭說道。
“你先不要說這個,我們先把發燭滅了,好好說。”真金勸道。
“我要你先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說。”
“我借了王木匠這個地方來藏猛火油,但是縱火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清楚,也沒有參與過。我不想連累了他,希望你們也不要難為他,他是個好人,水行的兄弟們要謀個生路,以後還要靠他呢。”
“好,這個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可以也回答一個問題嗎?”
“你說。”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要組織縱火?”真金問道。
真金心裡也七上八下,他一直想不到辦法,隻好想先聽張頭說一說,緩和情緒。
張頭渾濁的眼睛裡,似乎亮了一下。
“我們水行人不起眼,但是很重要。我做了一輩子水行,你知道吧,其實滅火的時候,最離不了的便是我們水行人。”
“是的,從我跟你那天,就聽你說過,水行肯定不是汴梁這個城市裡最有錢最有勢的工會,但卻是最重要的工會。如果說汴河是汴梁這座城市的血脈,那麼負責送水的水行則是汴梁人們的血脈。如果沒有了水行人,這個繁華的大世界也會突然停止運轉,像青山失去了溪澗,大河失去了細流。遇到火情的時候,水行這條血脈更是事關汴梁的安危。”
張頭笑了,笑容之中透露著欣慰。
“真金,你小子還是那麼聰明,記得一點也不差。當年汴梁大火,我們水行人的血,流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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