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對視過,呼地關上門,他們對各自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後院著火過那麼多次,朋友自當做不成。
肖邦是個年近一百五十歲的老年人,因為道行深,罪行小島的氣候各類條件也能延緩衰老,以各種名貴淬煉的凝液敷臉,洗澡藥浴,能終年保養皮膚保持少年般彈性,看上去就是個年輕人,心態問題隻要放任自流跟隨潮流就不會過於古板的。
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有可原,他之前常常拜訪其他三位長老,結識兩人不在話下,作為大哥哥陪伴二人幾年時光,就是青梅竹馬了。
由於俊秀的麵容,大家當他年輕人看待,隔閡裂縫不深,他是四位長老中人際關係處理得最好的,都把他當孩子心智的大長老,不愛功名利祿不愛爭風吃醋不愛力爭上遊,同樣不遭人嫌惡。
一個一顯身手久經沙場的人,歲月的痕跡被保養的肌膚潰爛得無用武之地,一個老當益壯的人不失幽默詼諧的風趣,招人愛慕。
張大眼說亮話,簫颯不由地對他伶牙俐齒的外在表現和內在豐富多層次的涵養豎起大拇指,一個不與世人同流合汙的高雅紳士是不是每天弄些花啊草的,矛盾每天該用什麼花泡茶,用什麼美容養顏瘦身祛皺的配方泡澡,肖邦的外表還是有點過於女性化的,好在隻美顏,他不是個娘炮。
“啊,繭蝶手上戴的戒指是你和她訂親的?”簫颯大吃一驚。
女方當事人不明白為什麼連一個剛結交不久的人都會這樣驚訝,難道說門不當戶不對她當真配不上他嗎?
白繭蝶屬於日久生情,十幾歲少女時期她就萌發了愛意,暗戀了令她深陷令她沉淪愛河的肖邦很久,直到長成如今傾城模樣令愛慕她的人神魂顛倒的大姑娘。
在幾個月前她鼓起勇氣告白,都說女追男得手不難,確實如此,肖邦當時被突如其來的表白衝回,愛心一熱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可誰知道他這是愛還是某種程度的妥協,不想辜負愛他的人做出的讓步。
簫颯看來也是,好幾次白繭蝶想主動去拉肖邦的手,他都當作若無其事,或許真沒看到或許是過意作為,反正沒她對他那麼上心的對她。
是不是一段美滿的聯姻,難說,喜酒他這位半路殺出來的朋友是喝定了。
肖邦蠻成熟冷靜睿智的,逃婚這種狗血的橋段應該不會發生,他直覺告訴會有不幸降臨到白繭蝶頭上,小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詳之兆。
來到路邊經營豆腐腦的露天店鋪,四人坐到一起,有了剛才長久深遠的談話。
“幾位客官,要點什麼?”小二搓著僵冷的手歪頭歪腦客客氣氣地詢問道。
“四碗招牌豆腐腦。”簫颯不清楚忸怩作態的南妮是否是真的在惺惺作態。
肖邦笑意盈盈地看著點餐後安靜等待上餐的南妮,旋即衝著簫颯壞笑一頓。背後發毛,快吃飽了。
笑颯以為長老是不食煙火的,不會來這般市景的地方,可惜他錯了。
豆腐腦上來,淡粉的顏色,漂在湯麵的皺褶腦袋,彎彎曲曲縮成一團,幾十粒青蔥。全世界不可名狀的黑暗料理都卡在喉嚨,他乾咽一口唾沫。
“這兒的豆腐腦做的真奇妙,和真腦袋一樣。”簫颯嗬嗬地冷笑著,要他入嘴有點難度。
“哦,你認錯了,這是猴腦袋,高檔品,可不比大酒樓的招牌菜便宜。”牙床快露出來了,肖邦的笑暴露無遺。
顯而易見,簫颯被小店不起眼的豆腐招牌騙了,一家專賣猴腦的店,烹飪手法高明,有豆腐的嫩滑與綿密口感,用豆腐腦故作玄虛。
“這,這——”舉著調羹攪猴腦的手在顫鬥,剛才真不要信他的一言九鼎。
轉眼看看南妮,吃著了,吃東西不挑,粑粑到她嘴裡也能化腐朽為神奇,入口即化香噴噴。
回頭看白繭蝶,蔥白一樣的手指,拇指和食指扭在一起,調羹的握柄在指間蕩來蕩去,明顯她也吃不下去,總算有了個幫手。
放下調羹,開口想跟肖邦套近乎討價還價的簫颯,被南妮先發製人的一句話扯的聲帶無語,“你看我乾什麼?”
南妮反應是不是總慢半拍,對她很無語,即使這樣簫颯還是把痛定思痛的思維當金銀財寶保管好,佩服地說:“大俠,我這是欽佩你敢吃猴腦。”
“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扶貧濟困的一代女俠有那麼好當的嗎。”這句話南妮很滿意,像是聽到了最大的讚美,喜笑顏開,喝了幾口湯,美味美味的嘖嘖嘴。
肖邦也動了調羹,簫颯和白繭蝶混在這兩位饕餮之徒裡不知所措,對望了一眼,眼光閃躲。
“你為什麼晚上穿薄衣服,大白天出太陽穿棉襖?”不吃東西又不說話的話很尷尬,簫颯極力調節一種他不是不吃是沒空吃的氛圍,嘴巴除了吃喝和講話就沒什麼作用,吃猴腦,不如當個討人煩的話嘮。
南妮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捧起碗喝湯,碗頭大得將她整張臉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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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克邁是個陳舊的保守派,不準她穿露身材的衣服,夏天也一樣,爺爺希望她穿多點她就穿了。”肖邦朝南妮砸砸嘴,“你昨天晚上來這了嗎?”
“不然呢,不是我通風報信今天我們能找到這家店嗎,人家又不隻賣一早上的。”南妮摸摸桌子上鋒利的寶劍。
糊塗了,此店竟然是南妮找到的,可帶路的人是肖邦,難道說他們昨天晚上秘密會談過?看來是的。
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三魂七魄還少一魄力,簫颯睜大眼睛懷疑是南妮報負他搞的鬼,“你昨晚整夜沒睡嗎?”一點點刺探,問得不顯山露水。
“你才是,我哪像夜不歸宿夜不閉戶的人?”南妮哇啦哇啦說,逃避的眼神在空氣中飄忽,能把飛蟲電死。
隨遇而安,既來之則安之。“可今天早上我起床就看見你家門沒關啊!”證據確鑿,據理力爭。
“我那是忘關了。”南妮抑鬱悶悶。
就當她說的是真話,“那你後半夜睡覺了是乾嗎?”南妮換了副怪罪他的表情,用唇語繪聲繪色說,山頂啊同誌,好山好水的不睡覺能去乾嗎?
陽光強烈,溫度持續上升。
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幽洞門垂下的綠絛,又像擋住陽光的一朵白雲的影子貼在她美麗的臉上成了獨有的飾品。繭蝶聽他們的談話覺得好有趣,自己當個無儘空虛透明人也不錯。
哪怕南妮說得再義正言辭,簫颯權當左耳進右耳出的理直氣壯,“你確定你昨晚沒進入我房間整蠱人?”
肖邦被湯水嗆到,嗽了幾聲,“開玩笑,孤男寡女她回會跟你共處一室?不是我說你疑神疑鬼,你就是這樣,南妮是誰,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
微雨燕雙飛,看著和彆人一個鼻孔出氣的未婚夫,白繭蝶有被冷落的淒寒,多時的愛意扭轉成隱忍的恨。
“對啊,肖邦說的沒錯,我又不是老鼠生的女兒,若不是爺爺晚上睡覺,我會喜歡夜間行動嗎?”諱莫如深,南妮討伐,斬釘截鐵。
簫颯被說得支支吾吾無言以對。梅蘇姐是夜貓子,簫大哥是夜貓子,天作之合。南妮不是他們的同類,那誰是?
“簫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簫颯,”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認識的人多了,被叫上兩聲很正常,不過這兩個聲音是他避諱不了的,笑臉自然畫在臉上,“嘿,不安、落姿你們來了。”很好奇兩個冤家怎麼有說有笑走一起的。
她們想在隔壁的桌上坐下,簫颯怕她們會後悔,於是起身不由分說地攬住恰好可為他解圍的她們,“對麵的豆腐腦鋪的豆腐花更好吃,我們去那邊吃吧!”
“繭蝶,你去嗎?”於是身材高挑的白繭蝶向肖邦他們歉疚地打個招呼,跟了過去。肖邦是個明朗遷就之人。
“你一碗,我一碗,老貴,鋪張浪費不好。”南妮把白繭蝶和簫颯動也沒動幾下的猴腦分發給肖邦和自己,興高采烈。
那邊興高采烈,坐在這邊的簫颯臉上星光燦爛的笑容有始有終粘在臉上,雲集的漿糊一定很高檔,還好這裡的豆腐腦是真的黃豆飾品,還點了四碗豆漿。
“落姿啊,不安啊,”點名注意,簫颯向她們介紹說:“這是白繭蝶,北岸首席長老白混冶三女兒,和我們做朋友,你們也成為好朋友吧!”
女生指間哪有那麼容易成為朋友,況且族長之女接近簫颯,要麼是機關算儘,要麼有利可圖,她們不相信這位姓白的膚白貌美的女子清純。
彼此隻是打了打招呼虛假微笑,什麼都沒說,平日性格大大咧咧的簫不安和何落姿都裝作典雅文靜,因為敵對一個人而暫時成了統一戰線的盟友,這世道真讓人消化不良。
“沒想到,你們也來了。”簫颯興致勃勃地和兩人說,單調的生活越發生龍活虎。“對了,你們住哪?”好奇心作祟。
“花香樓宇。”何落姿說。花香樓宇既不劃分在長老區也不在貴族區,那在哪?
簫不安和何落姿的偶遇就是巧合,逛街逛街自然撞上,你踩我的鞋我踩你的鞋,遇到簫颯之前她們還在扯各自頭發大打出手,遇見了熟人就假裝相安無事和平共處了。
總說自己是離家出走的簫不安也腆著臉來了,主要想依靠她是簫慕骨肉至親之名刷存在感,其實是她想來這百年盛會上玩玩。
因為和簫慕鬨決裂,簫不安沒住小簫府,住在大街上風餐露宿,氣溫低得凍傷她,一大清早被冷死,起來逛街做運動,遇上來玩的何落姿,毫無邏輯地踩中各自的鞋子。
“你為什麼不回家住?”簫颯往簫不安碗裡到胡椒粉,怕辣的她哇啦怪叫。
白混冶看向右邊,肖邦用調羹刮起一勺猴腦喂南妮。
從何落姿的角度看過去的場景不一樣,肖邦是手酸了往前伸了伸,南妮正好打了個飽嗝,就像送進了她嘴裡。
“身為你妹,生存能力如蟑螂,隨便找個地方住也頑強。”簫颯這一刻才意識到,簫不安是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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