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王的麵具從未取下,沒人知道他眼不眼瞎,沒人知道他的眼珠子什麼顏色又有沒有在動,沒人知道他用森冷的眼神看誰。
以不變應瞬息萬變的考究,讓矚著他不動如山的簫颯目色殘敗,開滿鮮花的遍地一棵青草加速黃枯。
簫颯向前奔跑的歲月被淩空聲波遮擋,隻能逆其道茁壯成一棵縱向生長的大樹,傳音員古怪音調說出的溢美之辭像一把追殺人的斧頭,將粗壯的木頭橫劈成一段一段分崩離析的木樁,他的身體經受不住狂風惡浪,仿佛隨時會從高空墜落。
簫颯感受到閻羅王的注意力,貌似都聚集在他身上,又似見縫插針分散在廣場的任何地方包括角落裡的人。
毛骨悚然噤若寒蟬的同時,被衣服包裹起來的肉體氣流循環不了,散熱遇上屏風互相拳打腳踢,血流成汗液浸濕後背。
誰也不知道他真名,傳音員人送外號鳥兒喳,他說話發出的聲響其實是閻羅王的腹語,模仿鳥兒喳語氣發出的聲音又借鳥兒喳的嘴巴說出來。
有時鳥兒喳嘴中嘣出一兩句逗趣或插科打諢的話,這絕不是厚道的閻羅王的傑作,他有自主的意識,可以用他擅長的詼諧方式講解一些複雜的條款。
整日昂首脊椎和脖子酸酸麻麻再承受不住幾斤重的腦袋,垂頭喪氣地趴下頭,當恢複供血勉強可以抬起頭時,閻羅王不見影子。
日前聽說閻羅王有個彆人學不來的絕招,睡覺也可以講腹語,不受神經麻痹的乾擾。
簫颯急不可耐地伸脖子,想看看主台上是否有張床,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如若應驗,那閻羅王的本領果真不同凡響非同小可。
簫慕長籲短歎,左手右手同時開弓,將一兒一女一致的圓腦袋摁下去。
閻羅王這人也真是的,睡一覺不受自己囉哩吧嗦講座的罪,讓彆人聽從他的指揮。
沒想過一言立九鼎的閻羅王像個無話不談的亦師亦友,鳥兒喳嘴裡噴出一蓑煙雨,一堆屁話。
人們逐漸意識到鳥兒喳火上澆油教得越厲害,跑題跑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又不知閻羅王是真睡覺還是在什麼地方監視人,不敢改口破口大罵。
鳥兒喳首先說了半個時辰罪行小島的由來,告誡人們時刻尊師重道,沒有閻羅王打下的江山就沒有我們社稷的可言,簡而言之記住慨當以慷,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有閻羅王才有你的一席之地。
鳥兒喳舉起握拳的手,起義軍是群廢物。
大家跟著舉起手——起義軍是廢物——來之前就說這是吹風會。千人無一舉手案例,四大長老和大貴族當然也沒跟著哄鬨。
這些東西是每百年都說一次的,雖然在場各位是首次聽說,卻有溫習了八百遍的司空見慣,好像世界上總有那麼些教文不聽不懂不厭其煩,一開口就令人茅塞頓開。
接下來鳥兒喳切斷了和閻羅王腹語的練習,橫著舉起一卷軸的開頭,十幾米的蠅頭小楷又是行雲流水讀下來。
說的是死亡淘汰的前因後果,洪福齊天的王為了穩定地獄的合理秩序,製定了一套至高無上的製度。
地獄人多陸地小的事實罪該萬死,人們為了爭取活下去的名額不惜一切鍛造奇跡,每天勤學苦練修身養性。
自力更生乃是人之基本,死亡淘汰不僅起了督促人強身健體、磨礪、挑戰並超越自我的作用,並且很大程度和意義上保障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陸地不再渺小,不怕罪行小島被充滿世界的海水淹沒。
如果這還不是口出狂言,簫颯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可以配上這個成語,稱譽得有上限和底線,他不否認死亡淘汰有優點,那弊端的無與倫比呢,可不可以多一點坦誠相見少一點胡鬨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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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完這些,這不會剪輯和剪影的師傅講起曆屆議會上產生的重大決定,關乎人民利益的最大戰績隻能是船島。
於是他把船島的來龍去脈,包括死了多少人、用了多少錢等等駭俗驚世細到不能細的事件原原本本講解清楚。
疲倦感是由心而發的,眼睛恰是心靈的百葉窗,困頓得快要閉上然而不能睡,見識到了鳥兒喳語言功底的為力,如此尖細的嗓門讓心神渙潰的簫颯全程把發音者當烏鴉,聽一隻鳥講鳥語,有什麼聽得懂的。
簫不安度日如年以淚洗麵,從小沒怎麼聽家教的她,頭回感受到了類似內容的招搖過市無法無天。
肖邦百年前聽過一次,現在沒怎麼聽,但他找到了有趣的娛樂項目不至於百無聊賴,閉上眼睛用心搜索一百年後與一百年前聽到的話中僅有多少句不相同。
地獄現在的生活寫照,從前的生活寫照,地獄的咎由自取,地獄召開青山浴後的飛黃騰達,越來越風輕雲淡的日子自當人人豐衣足食,說著他露出得意之色,沒人給他陽光他也能自生展翅高飛的燦爛。
說完這些,中午來臨,暫停沐浴,大家自行解決吃用。
大家東奔西逃,口水仗歡迎程度像漲潮的海水剛剛漫過人的腳步,話題結束帶來一絲匆匆的清亮,化解多時欲哭無淚的苦悶,退潮的砥礪將繁碎片甲不留地衝走留下清新怡然的寡淡。
簫颯和不安同步離開簫慕,兩個人走過南妮時停了下來,她身體坐得很正,但全程閉上眼睛睡覺,好像一頭忘了點睛的獅子。
給我滾開。手捂住她的臉玩猜猜我是誰,那句話還沒說出來,他就感受到她眼皮的跳動和紮弄掌心的睫毛從下麵往上掃。無獨有偶,慕容三人提前離開了這裡,他們來去自如的,狀似無人管束他們,像一隻地頭蛇在一望無際的平野上馳騁疆場,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是如釋重負麵露搞怪表情的簫颯,是卸下重擔的歪著嘴角的不安,正麵都來的是隨遇而安的繭蝶和胸襟遠大的肖邦,南妮無所適從地眨眨眼,就被安靜的繭蝶和大喊大叫的何落姿攙扶著上路了。
“你們乾什麼,要把我賣了?”睡覺剛醒就被強行拽走肉體、靈魂還帶在原地果的人何止是眼睛惺忪,全身都不在狀態。
“對啊!”看了看空蕩蕩的座椅和被挾持上來流離失所的窮人,那就賣了她換錢,四人會心一笑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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