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哈山這話,高蔚生的冷汗唰啦一下就下來了。
重頭再來個錘子啊。
哈山真特麼是個憨批,哪裡有雷踩哪裡。
一來,高蔚生之前挪用賦稅,養活哈山人馬這事兒,雖說事出有因,是為了多一分守城力量,在那艱難時刻不得已而為之,可那畢竟是違規之舉。
而今好不容易局勢稍穩,大家都在為守住安西齊心協力。
可這檔子舊事突然被翻出來,萬一傳到上頭去,彆管最終結果如何,當下這守城的軍心士氣,怕不是得亂上一陣。
而其次,這重頭再來,這話聽起來就更不得勁了。
從頭再來。
從哪兒來?要去哪兒?
哪怕是高蔚生自己個兒聽了,都得懷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了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的嫌疑,仿佛安西要是守不住,他就打算帶著自己的勢力另起爐灶,脫離朝廷掌控似的……
高蔚生想到這裡,一扭臉。
頓時看見了胡商穆斯塔法……啊不是,是軍需官溫元傑跟利劍似的目光,呼吸一滯,上去抽哈山兩巴掌的心都有了。
連忙繃起臉,沉聲道:“哈山,休得胡言亂語!如今安西危在旦夕,我等皆為朝廷效命,為百姓守城,豈有他念?你若再這般胡說,軍法處置!”
哈山被高蔚生這一喝,頓時蒙了。
撓撓頭,看著一臉嚴肅的高蔚生。
雖然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但也知道肯定惹高蔚生不高興了。
忙不迭的點頭應道:“高大人我錯了,我不亂說了,您彆生氣。”
高蔚生還想再教訓兩句。
但還未開口,就見李北玄捧了個糖罐子,溜溜達達的坐到了哈山麵前。
跟逗小孩兒似的,從罐子裡摸出一塊拇指肚大小的白糖塊,往哈山麵前一遞,輕言細語的問到:“哈山啊,你們那駐地在哪兒,是個什麼地界兒,跟本侯說說?”
哈山看著李北玄遞過來的白糖塊,眼睛亮了亮。
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把白糖塊放在嘴裡,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咂了咂嘴,然後開口說道:“侯爺,我們那駐地離這兒不算太遠,就在安西西邊,翻過幾座山,再穿過一片林子就到了。那地方山清水秀的,有好多草甸子,我們的牛羊就在那兒吃草。”
李北玄饒有興趣地聽著,微微點頭,繼續問道:“哦?聽起來倒是個好地方。那你們平日裡都靠什麼生活呢,除了放牧之外?”
哈山撓了撓頭,想了想說道:“除了放牧,我們也會打獵,林子裡有不少野物,像兔子、野豬啥的。有時候我們還會和路過的商隊做點買賣,用牛羊換些鹽巴、布匹還有鐵器。”
不過哈山能養活兩千來兵馬,光靠放牧、打獵還是不行的。
之前大部分時候,還是得靠高蔚生的供養。
畢竟在這亂世之中,物資匱乏,想要維持這麼多人的生計,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高蔚生當初為了多一分守城的力量,確實對他們挺大方的。
不僅挪用賦稅給他們購置糧食、兵器,還時常派人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
也正是因為如此,哈山才對高蔚生如此忠心耿耿,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我們那駐地,現在基本算是個小部落,也有個小城池。”
哈山繼續說道,臉上露出一絲自豪,“以前我們住的都是帳篷,後來高大人給了錢,我們就蓋了些房子,還修了城牆。雖然比不上安西的城牆那麼高大堅固,但也能抵擋一些小股土匪的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