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麵臨的局勢,不是憑著一腔熱血和忠義就能解決的。”
“高大人,你覺得我們死守在這裡,是儘了忠義,可如果城破了,我們都死了,又能改變什麼?百姓還是會遭殃,朝廷也不會因為我們的死而感激我們。除了在史書上留那麼一筆,說我們如何英勇就義,留個蠢名之外,還有何用?”
李北玄一字一頓的說道。
他並非沒有熱血和忠義,隻是他的思維方式,比起來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更加務實和功利。
在他看來,一味地堅守直至全軍覆沒,那不是英雄主義,而是愚蠢的自我犧牲。
他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成果,是讓更多的人活下去,讓安西的百姓免受戰火的荼毒,讓手下的將士們,能夠有機會再次浴血奮戰,而不是白白送命。
李北玄說完,高蔚生沉默了很久。
從客觀角度上來說,李北玄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武朝對西域的掌控不僅有安西,還有包括安西四鎮在內,大大小小十幾座城市。
這些城市相互呼應,共同構成了武朝在西域的防禦體係。
從戰略層麵來看,他們沒必要計較一城得失,保存實力才是關鍵。
但說一千道一萬。
他們在安西經營了這麼久,支撐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守住這座城,扞衛武朝的尊嚴,保護這裡的百姓嗎?
如果現在拍拍屁股走了,那他們之前做的那些算什麼?
算他們吃飽了撐的?
要是誰都像李北玄一樣,一看局勢不利就想著棄城跑路。
那武朝的邊疆防線,豈不是形同虛設?
以後遇到強敵入侵,各個城池都不戰而退,武朝的江山社稷又該如何穩固?
高蔚生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北玄,“侯爺,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們在安西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我心裡都清楚。”
“可如今說走就走,這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了守城而犧牲的將士們?!他們的血,難道都白流了嗎?”
李北玄微微歎了口氣,心說高蔚生怎麼聽不懂人話?
隻好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高大人,我從未忘記那些犧牲的將士,他們的血不會白流。但我們不能讓更多的人步他們的後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現在陪著安西一起死,那就是特麼白死。
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高蔚生眉頭緊皺,咬著牙說道:“可這傳出去,我們就是臨陣脫逃,是懦夫!以後還怎麼麵對朝廷和天下百姓?”
李北玄皺著眉看著高蔚生,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高大人,我知道你看重名節,可在我看來,活著才有希望。”
而且高蔚生這話說的怎麼這麼難聽。
他都解釋好幾遍了。
這不是跑路,而是戰術撤退。
哈山那邊是個好地方。
他們先苟個一年半年,等到武朝騰出手來,直接大軍壓境。
到時候他們再跟著一起殺回來,直接把安西奪回來就行。
到那時,誰還會說他們是懦夫?
而且,去哈山那兒咋了?
用個一年半年的時間,把哈山那個部落打造成個小城池,直接並入武朝版圖,這不是一舉兩得?
高蔚生腦子在想什麼,他真是有點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