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他跟阿爾達希爾的交情,已經告一段落了。
如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不過他要等的人,也跟阿爾達希爾有幾分關係。
“你應該不認識,我要等的,是哈桑和紮西他們。”
李北玄慢悠悠的說道:“這些人,乃是西域商人,曾在安西城裡做過一段時間的生意。”
執失雅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不是很好看。
“曾經?”
執失雅何等聰慧,一聽李北玄口中的“曾經”二字,心中頓時猜出七八分來。
她垂眸望著腳邊被風沙卷起的碎石子,在心裡暗自思忖。
這些所謂的西域商人,怕是先前瞧著安西商貿繁榮,有利可圖,才巴巴地湊上來與李北玄稱兄道弟,做出一副交情匪淺的模樣。
可待到西域聯軍兵臨城下,戰火一燒起來,恐怕跑得比兔子還快,恨不能肋生雙翅,遠離這是非之地。
商人重利,她並非不明白。
在這亂世之中,趨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
可這般見風使舵、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行徑,總讓人覺得沒了幾分人味兒。
想當初安西守軍浴血奮戰,百姓們舍生忘死護城,而這些所謂的“朋友”卻隻顧著保住自己的錢財,毫無半點義氣可言。
多半是連把手都沒搭。
不然,李北玄提起他們的時候,也不會是這種態度。
想到這裡,執失雅忍不住抬眼看向身旁的李北玄,隻見他神色平靜,目光淡淡地望著城門方向,麵上瞧不出喜怒。
可如今他特意強調是“好朋友”,還專門等著這些人。
這反話正說的語氣,多半是早有計較,怕是要好好收拾收拾這些見利忘義之徒。
……
日頭西斜時,城外傳來了駝鈴聲。
跟李北玄一起蹲板凳的,已經從執失雅換成了高蔚生。
這位爺正被架在一張躺椅上,還能活動的右腳一下一下的點著地麵打悠悠,看的李北玄直呲牙:“高大人,你的風度呢?”
之前高蔚生是個什麼形象?
一襲洗得泛白卻筆挺的官袍,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連走路時,都帶著文官特有的端方氣度。
議事時永遠腰背挺直,眉頭微蹙著分析戰局,說出的每句話都嚴絲合縫,活脫脫是從聖人書裡走出來的刻板官員。
就算受傷臥床,也要強撐著審閱公文,訓誡下屬時聲音虛弱卻威嚴不減。
可如今躺椅上這位,繃帶歪歪扭扭地纏著,頭發亂糟糟地散在枕上,右腳晃得帶起陣陣塵土。
跟村頭曬太陽的二大爺似的。
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而高蔚生聽見李北玄這話,頓時笑了:“平日裡總覺得侯爺你混不吝,不著四六,現在自己也跟著做起來,倒覺得頗有一番趣味。”
就像這躺椅。
李北玄咋研究的呢?
躺上去就是這麼好玩兒,晃的停不下來了都!
“隨你便。”
李北玄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但高蔚生顯然是來了談興:“你等的是商人們啊?”
“嗯呢。”
李北玄點了點頭。
而高蔚生聞言,眼裡頓時閃過一抹狡詐的光芒:“用不用本官來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