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北玄一臉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執失雅眼淚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原本刷馬的手懸在半空,一時不敢落下。
那匹青驄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偏過頭來,鼻息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似在安慰。
而李北玄,直接怔在當場。
他知道執失雅愛哭,有時還很倔,但沒想到這回哭得這麼傷心。
更沒想到這哭的原因,是因為她自作主張欠下了……
“兩百多萬兩銀子?”
李北玄聲音有些發飄,像是沒聽清,又像是大腦拒絕接受現實。
執失雅哽咽著點點頭。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完了。
這可不是兩百兩,也不是兩千兩,是實打實的兩百五十萬兩白銀!幾乎是安西十年的稅收總額!
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連頭發絲都在發抖:“當時軍心快散了……我怕大家不願出戰,就想著鼓鼓勁。”
“我說隻要打贏了仗,每人一壺臨江仙,按軍中總數來算……就是一萬壺。”
“一壺兩百五十兩,算下來……是兩百五十萬。”
“還有五萬兩是犒賞金,是我當時拍板的。”
“還有……還有……斬敵將的,另賞百兩黃金。”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我知道不該擅作主張……但那時候安西快守不住了,我怕玉門軍不想動,才……”
“妾身一時糊塗,請侯爺責罰!”
說完,她把馬刷子一丟,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而李北玄則沉默了片刻。
其實他心裡,是有點繃不住的。
兩百五十萬兩銀子。
聽著他太陽穴就開始突突直跳。
這可不是隨口就能打發的小賬,這是能讓安西三年財政直接負債的天文數字!
他本能地想罵人,但看著那團哭得像鵪鶉一樣的小姑娘,他又怎麼也罵不出口。
片刻後,他終於歎了口氣,緩緩蹲下來,伸手將她拽進懷裡。
“你哭什麼?”
“我命值不值兩百五十萬兩銀子啊?”
執失雅猛地一愣,抬起頭來,一臉的淚水糊成小貓似的:“啊?”
李北玄挑挑眉,看起來一本正經:“我問你啊。你覺得,我不值那個價?”
“……值!”
執失雅脫口而出。
“那不就得了。”
李北玄拍拍她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命值這個價,你拿酒去換,也是賺錢的買賣,誰也說不了你半句。”
執失雅愣愣地看著他,眼神中一半是哭過的空茫,一半是不敢置信的驚喜。
“那、那你不怪我擅作主張?”
“怪你乾嘛?”
李北玄嘴角微微勾起,神色卻依然溫和:“我李家的規矩,自古是男主外、女主內,男的賺錢,女的管賬。”
“你是我媳婦,我家的賬你管,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更何況你花得值啊。”
“彆說兩百萬,哪怕你說要三百萬四百萬,隻要你覺得該花,就給我花!”
“你在外頭替我做主,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
一番話說完,執失雅已經徹底傻了。
她自幼在武朝長大,從來沒聽過哪個男人說出這種話。
從她懂事起,就知道女子該如何謹言慎行,不得喧賓奪主,不得越俎代庖。
夫妻執失烈寵她,丈夫李北玄護她,已經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