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麗質靠在李北玄的懷裡,腦海裡卻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我要怎麼辦?”
她喃喃地問。
不是對李北玄,而是問自己。
她自問不是個膽小的人,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
但真正開始感受到“被利用”那種鈍刀割肉的疼時,她才發現,過去她所謂的準備好,都太天真了。
她不是沒有算過贏世民會回護太子。
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的崛起會觸碰到父皇作為君王的底線。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而此時,李北玄終於開了口。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涼意:“你現在最該做的,不是難過。”
他抬手,輕輕捏住贏麗質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帝王,會毫無顧忌地托付權柄於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女兒。你越有勢,他越要壓你。”
聽到這裡,贏麗質看著他。
眼神還是迷茫。
“那我要怎麼贏?”她低聲問道。
而李北玄沉默了片刻。
他看著贏麗質微微泛紅的眼角,心頭泛起幾絲異樣的情緒。
不是憐惜,也不是憐憫,而是一種類似於“共鳴”的東西。
那是一種隻有真正站在風口浪尖、被廟堂翻湧的浪潮拍打過之後,才懂得的疲憊與清醒。
他緩緩開口了。
“你現在難過……還太早了。”
李北玄的語氣不輕不重,卻透著一種獨屬於旁觀者的冷靜。
“你爹要保你大哥的臉麵,必然就要落你和我的臉麵,熙和園是我們倆的地盤,贏高明如果在這裡鬨完事,還能輕鬆脫身,我倆必然麵子上掛不住,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嗎妞兒?”
贏麗質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李北玄繼續道:“不管你爹是出於什麼方麵的考慮,是為了製衡你,還是單純因為不想讓太子被天下人嘲諷,亦或者是說,隻是顧念著他和贏高明的父子情分……但總歸來說,你是覺得委屈了對嗎?”
贏麗質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而李北玄卻輕輕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你想多了,或者是說,你想的有點早了。”
“怎麼說?”
贏麗質微微好奇的問道。
李北玄慢悠悠地說道:“你爹現在還年輕,正值壯年,他的心思,不可能全然落在立儲之事上。對他來說,你和太子,隻是棋盤上兩枚關鍵的棋子,誰先露鋒芒,誰就先被敲打。你不過是走得太快了一步。”
“但你不該因為被按了一下頭,就覺得自己輸了。”
贏麗質怔住了,眼中有一絲不解。
李北玄見狀,低笑一聲:“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真正厲害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他說著說著,腦海裡卻已然翻開了一本泛黃的史冊。
他記得前世那些年,人人都愛拍清宮戲。
什麼九龍奪嫡、四爺登基、八爺黨覆滅……
雖說他打小就看不上辮子朝那套,但對這段宮廷戲碼,還是有點印象的。
尤其是雍正。
那位四阿哥,出身不顯,既不是皇後所出,也不是最得寵的。
少年時還是太子黨,風頭不顯,可到後來,卻在所有人都在明爭暗鬥時,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最後。
他記得很清楚,有個版本的劇裡,雍正曾說過一句話:“不爭,是最大的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