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不止楊問道驚出一身冷汗,就連帳邊佇立的幾名親兵、書記吏員,也都暗自點頭。
“殿下當真是……氣量非凡。”
而贏高治看到眾人信服的表情,微微一笑。
他確實認同贏世民玄武門定策的大義,確實覺得那一戰換來盛世。
但他也清楚,天下人並非人人都認這個賬。
尤其是朝中清議之士、天下士林。
談及此事時仍多有諱言、質疑,甚至稱其弑兄逼父,逆倫奪統。
而他自己,他贏高治作為年幼、非長、無寵的晉王,想要有朝一日真正握權稱帝,未必會比父皇當年更名正言順。
若那一日真來臨,他甚至也可能,走上與玄武門類似的道路。
一場兵變,一道密詔,一次逼宮。
而若真到了那時,今日這番話,便是替他自己提前打下的一針預防針。
君子不問出處,這句是講給旁人聽的。
“天命有時”,則是講給自己聽的。
若父皇當年能名不正、言不順卻立了江山。
那我將來若有機緣,又何必在意形式?
贏高治眼中不動聲色,語調溫和。
淡淡道:“當今天下,百姓該信眼前米糧柴火,不該信那些胡編亂造的閒言碎語。本王念你勤懇,便恕你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之罪,起來吧。以後此類話,不許再提。”
“是、是!”
楊問道連連道謝,又砰砰磕了幾個頭,這才頭暈目眩的站了起來。
親自陪著士卒們卸車、搬糧,又唏哩呼嚕的喝了一大碗熱粥,才整整衣冠,走進界休署衙。
彼時,贏高治和李北玄二人已在此下榻,正在堂中處理公務。
楊聞道入內後,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才小心翼翼地站定。
“殿下、伯爺。”
楊問道的聲音裡,帶著剛剛回暖的熱氣。
麵上,卻仍殘留幾分驚魂未定後的惶然,拱了拱手道:“適才多有失言,幸得殿下寬仁,小人……感激不儘。”
說到這,他眼圈都紅了。
像是又要激動地跪下,被李北玄揮手止住。
“行了行了,彆再磕了,你再磕下去我都替你腦袋疼。”
李北玄靠在椅子上,拿指節輕輕敲著扶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這天寒地凍的,回頭磕壞了可沒藥給你治傷。”
贏高治聞言,嘴角一抽。
卻也沒說什麼,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示意楊聞道坐下。
楊聞道戰戰兢兢落座後,又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伯爺……若還有小人能出力之處,還望明示!界休之事雖小,但軍民安危係於一線,小人雖無本事,卻也願鞠躬儘瘁。”
李北玄聽著,倒是稍稍收了些玩笑之色。
摸索著下巴想心思。
流言,流言……
怎麼這事兒就纏上他了?
從京城出發之前,贏世民就提了一嘴,路上贏高治也念叨過一回。
現在到了節休,這事兒更是傳的沸沸揚揚。
難道贏世民把他扔到晉陽來,表麵上是讓他來賑災,實際上乾的還是老一套,讓他治輿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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