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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城西的雪尚未化儘。
一隊身披鐵甲、簇擁旗幟的軍隊,便自西北緩緩壓入晉陽城郊。
那是李烈從並州帶來的後續兵馬。
步騎兼備,人數將近一萬五千。
旗號分明,鎧甲鮮亮。
看得出行軍路上雖曆寒風,但軍容未損,兵心未散。
這一日,李北玄照例在南城的粥棚處巡視。
直到巳時,有小吏快步前來稟報:“伯爺,李將軍帶來的第二支兵馬,已於辰時初抵達城郊,現駐紮於舊軍屯營地,正等您安排。”
李北玄聞言隻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卻並未立刻動身前往,而是繼續站在粥棚邊。
看著那些裹著麻衣的難民蹲在灶邊排隊、接粥。
直到一鍋熱粥熬好,小吏將木勺遞過來,他才接過,親自為隊首一位抱著孩子的老婦舀了一碗。
“趁熱喝,記得彆急。”
老婦渾濁的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連連點頭稱謝:“謝大人,謝大人。”
李北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直到整鍋粥都發完,他才把木勺遞還給棚後夥夫,吩咐了幾句,又親自繞場走了一圈,才於未時過半,慢悠悠地往北城門方向走去。
此時,並州兵馬已整編完畢。
臨時軍帳也已搭好,旗幟隨風獵獵作響。
士兵正在列隊操演,火頭軍炊煙初起。
整個營地運作得井井有條。
而馮威早就候在營門,遠遠看見李北玄騎馬過來,趕緊迎了上去,抱拳行禮:“伯爺,兵馬已安置妥當,糧草按日分配,器械由西營暫調,都已盤點清楚。”
“嗯,乾得不錯。”
李北玄翻身下馬,拍拍他肩膀,又朝營中看了一眼:“這裡駐紮幾日後,先不動。每日出操,但不必顯眼,也不要出探。叫兄弟們都收斂點,不許四處打聽,更不能跟外人多嘴。”
馮威一怔,隨即點頭:“明白。”
“還有,記住,這支兵馬現在不是援軍,也不是主力,隻是城外一個護糧營地。”
“是。”
“遇事先按規矩辦,不準擅動。真有異變……等我命令。”
馮威肅然點頭:“屬下記下了。”
交代完畢,李北玄沒再多留,隻在營中巡視一圈,看了幾個糧車、馬廄、軍械所的布置,便重新上馬,慢悠悠地回了晉陽。
回城途中,他並未急著處理軍務,而是讓馬在城中小巷慢走,自己則低頭看著懷中那張地圖發呆。
他不是沒事乾。
相反,是他太清楚,眼下,越不能顯得太忙。
李烈剛到。
麻穀嶺的背後勢力還藏在暗處。
所有人都盯著他,等著看他怎麼出手。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顯得鋒芒畢露、動作頻頻。
隻有對方急了,露出破綻,才有機會順藤摸瓜。
而他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裝傻、裝閒、裝無用。
於是接下來幾日,李北玄什麼都沒做。
該乾嘛乾嘛。
依舊往來於南城粥棚、難民營之間。
偶爾還跟贏高治在施粥點鬥鬥嘴、吵兩句,說幾句廢話。
實在閒得無聊了,還會去騷擾李烈。
搞得李烈煩不勝煩,非要把女兒嫁給他之後,這才不甘不願的老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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