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說話要講證據,你不能……”
贏高治半信半疑的說道。
但李北玄隻是笑了一下,淡淡道:“你把他叫來就知道了,等他來了,我慢慢跟你講。”
“行。”
贏高治很痛快的點了點頭,也沒再廢話。
而是立刻又讓常辛親自跑了一趟,將劉繼恩請了過來。
劉繼恩此時,自然是不知自己已然暴露身份,所以來的很痛快,沒有絲毫抵觸。
小跑著就跟常辛一起來到了西廟。
等到了西廟正殿,一進門,劉繼恩便略顯拘謹地拱手行禮:“殿下,伯爺,不知叫下官來,所為何事?”
說罷,抬起頭,試探道:“是那幾版縣誌不全,還是族譜卷內有誤?若是出了岔子,下官現在就……”
“不不不。”
李北玄連連搖頭。
隨後笑嗬嗬的衝劉繼恩指了指一旁的小凳,擺擺手,道:“坐吧,知府大人。”
“我叫你來,不是問誌稿的事。”
“縣誌很全,非常全。”
“隻是……本伯在翻卷時,無意間發現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所以特請知府大人過來一趟,為本伯答疑解惑。”
李北玄說這話時,語調平和,神情也很溫和,甚至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像隻是與人閒聊一般,不見絲毫咄咄逼人之意。
而劉繼恩聞言,遲疑了一瞬。
見李北玄並無不悅,更無異樣之色,隻好在側案落座,微微躬身,順著他的話接問:“不知伯爺發現了何事?”
李北玄沒有立刻答話。
反而看了他一眼。
隨後從手邊攤開的地圖與卷宗堆中,隨意抽出一本鄭氏誌稿,翻了兩頁。
然後抬頭盯著劉繼恩,慢悠悠地問道:“本伯現在非常好奇……什麼時候,晉陽已經成了清河崔氏的地盤了?”
“劉知府,你有什麼頭緒嗎?”
此言一出,堂內氣氛陡然一變。
贏高治原本坐在主位後背上,正用扇子漫不經心地扇爐火。
聽到這句,手腕一下子頓住了。
“崔氏?”
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眉頭皺起,顯然沒跟上李北玄的思路。
畢竟李北玄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剛剛還在說劉繼恩是內鬼的事兒,現在突然又提到清河崔氏了。
這兩件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關聯的樣子。
然而贏高治反應很快。
愣了不到一瞬,便立刻便抬起頭,看向了劉繼恩。
而不看則已。
一看到劉繼恩的表情,贏高治的心就頓時往下一沉。
靠。
李北玄說對了。
劉繼恩真是內鬼。
而且晉陽這亂局的幕後黑手,八成也跟清河崔氏脫不了乾係。
因為此時劉繼恩的反應,實在是太劇烈了。
他原本神色平和,甚至還有些與人應酬的得體笑意。
但在聽到“清河崔氏”這四個字的刹那,他的表情立刻變了。
不是驚恐,也不是憤怒。
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震撼。
如果非要總結的話,大概用幾個關鍵詞就能形容。
“為什麼?”、“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知道?”……之類的。
“劉繼恩,你大膽!”
贏高治立刻沉下臉來。
而常辛則聞聲而動。
不知從哪裡又弄了一柄拂塵來,用力一甩,發出破空之聲。
隨後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標準的宦官式笑容,快步朝著劉繼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