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兄,你們錦衣衛都……都這樣嗎?”
贏高治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北玄。
瞬間從直觀意義上,感受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抽絲剝繭”。
這也太細了!
而李北玄則聳了聳肩,說了一句很裝逼的話:“凡走過,必留痕跡,這是我們藍田千戶所的辦案守則。”
說罷,李北玄繼續道:“不過,這也不是決定性的證據,畢竟不管是記賬手法還是借調幫忙,都可以用牽強、巧合這兩個詞來解釋。所以,我還額外查了點彆的。”
“什、什麼?”
贏高治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
而李北玄繼續道:“銀票。”
“鄭家那批糧單上,有一批銀票來源不明,落款不是鄭家自己的庫號,而是一個叫雙禮行的中介字號。”
“這個雙禮行是個皮包公司,開了三個月就倒閉了,而經營這家皮包公司的人,你知道是誰?”
“是康家康家二房的姨表舅的書童。”
“此人名下掛名六家銀號,雙禮行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就是石錘。”
“康、蘇兩家,表麵上不熟,甚至算不上認識,但實際上關係匪淺,而且在鄭家倒賣糧食這件事中,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說罷,李北玄有些得意的衝贏高治挑了挑眉:“現在,能看懂了嗎?”
“……懂了。”
半晌後,贏高治搓了搓牙花子,忍不住道:“……我去,李兄,你真是個魔鬼!查賬查到賬房手法這種地步,本王真是長見識了。”
“嗯,嗬嗬……”
李北玄乾笑一聲。
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這放在一千多年後,隻是基操而已。
那時候的人們想要查什麼東西,才是真正的掘地三尺。
不過李北玄並未多說什麼,隻是繼續在圖上用朱筆標注。
他現在已經理得很清楚。
鄭家負責出貨,韓家和宋家提供掩護。
但隻是一次性的、不清楚全局的協助。
真正策動、規劃、安排這些賬目轉移的,是另外一股暗流。
那股暗流不是主家出麵,而是賬房出手。
而且他們不直接插手任何交易,隻負責流向、掩蓋、分散。
從頭到尾沒有一筆賬落在他們自己家裡。
典型的洗線、套殼操作。
這不是普通地方豪強能想得出來的手段,而是具備高明理財技術、並有意隱藏痕跡的賬務操盤邏輯。
換句話說……
有人教過。
而且必然是懂中樞財政、軍需調度的人。
至少,也是清楚銀票發行、銀號結構、賬冊傳遞流程的。
而這種人……
除了戶部係統裡那些,深諳財政調撥、銀號分發流程的官員之外,也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士族。
真正的大戶。
不是那種靠地起家、靠糧致富的土財主,也不是仗著一點家底,就在地方橫行的小地主。
而是數代為官、世代入仕的士族世家。
隻有這種家族培養出來的賬房先生,才會懂得,甚至精通“套殼、隱名、漂洗、對衝”等等技法。
……
“殿下,你對劉繼恩這個人的了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