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言被下獄的第三日,風聲愈急,風頭愈勁。
朝野內外,已然沸反盈天。
貢生中毒、行賄風波、地窖金銀……
一樁樁、一件件,如浪頭疊浪,將整個長安攪得翻天覆地。
就在此時,皇帝的聖旨再度下達。
貞觀十三年七月十日。
戌時,內廷傳旨。
“貢生中毒一案,已牽連刑部命官,風聲所指,疑雲重重。”
“著三司再度合議,嚴加查辦,不得循常例,不得循舊規。”
“從即日起,所有涉案官吏、涉事人等,一律不得擅離長安,若有阻擾、拖延、敷衍者,罪加一等!”
此旨一出,三司震動。
當天夜裡,大理寺便緊急召集內外堂官,重新梳理案卷,剖析線索。
重點查驗陸齊言近三月內所有涉案文書與手令。
而都察院那邊,則調遣監察禦史,暗訪陸齊言任內重大案卷。
追蹤是否有包庇、失察等行為。
刑部最為難堪,卻也最為賣力。
甚至臨時封存數十份舊卷,深夜加班至三更,力求證明自己不是一窩黑。
朝堂官員人心惶惶,許多和陸齊言私交不錯的,已經開始主動銷毀信件,抹去往來賬冊,甚至臨時閉門謝客,生怕哪天就被突擊搜查、或在禦前點名。
而另一邊。
李北玄,卻好似從這場風暴中徹底隱身了。
從七月十號開始,李北玄就再也沒再出門了。
說不上神隱,也不算避世,就是……不想動。
真要細說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一個是懶。
另一個,是避風頭。
懶,是實打實的。
這幾天天氣悶熱,早晚雖有風,可一到正午就蒸得人腦仁發脹。
外頭又吵又熱,城裡又亂又煩,走出去半條街就能聽見陸齊言、執失烈、李北玄這幾個名字來回亂飛。
他本就是怕麻煩的人。
既然一動會生禍,不如乾脆不動。
而另一個原因……那就不能明說了。
畢竟,這一波浪是他挑起來的沒錯,可波浪太大了,現在連皇帝都下旨了,三司齊查,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這會兒要是他還滿長安地跑,未免顯得太過囂張。
而最關鍵的是。
他之前算計了崔靜齋一把。
那封信的戲,他之前沒跟崔靜齋溝通過劇本。
崔靜齋雖然配合他演了下去,但心裡肯定會有些不得勁,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若這個節骨眼上再碰了麵,哪怕什麼都不說,那份尷尬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化解的。
再說了,皇帝那邊……也不是好糊弄的。
這波把事情鬨這麼大,從“鋪子封查”一路攪到了“刑部侍郎下獄”,把全長安的節奏都帶歪了。
皇帝行動上雖然配合了,也再次下令讓三司徹查此事。
可他怪不怪李北玄搞事?想不想收拾他?
那是必然的。
所以為了不被收拾,李北玄乾脆就選擇了最保守、也最不惹事的辦法。
裝病。
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徹底躲進了藍田府。
連鴻臚寺那邊的公務,都全權交給了贏高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