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葛爾東讚先是愣了一下。
緊接著,便“啪”的一聲將酒碗重重放下。
臉上帶著幾分怒意,聲音比方才談及僧侶派的陰謀時還要激烈:“不行!”
李北玄聽到“不行”二字,心頭驟然一緊,暗道一聲糟糕。
心說:壞了,難不成這老葛,察覺出慧空的底細了?
他知道慧空是個妖僧了?
要是他知道了這茬兒,那自己前幾年培訓慧空的功夫,豈不前功儘棄?
霎時間,李北玄的酒意都被嚇醒了一半。
然而就在這時,葛爾東讚又開口了。
啪啪的拍著桌子怒道:“李賢弟,你是我吐蕃的朋友,我敬你是武朝的定遠伯,才願意在這等小酒肆裡與君秉燭夜談。可你對慧空大師,未免太過不敬了吧!”
李北玄:“?”
一時間,李北玄有些懵了。
甚至沒聽懂葛爾東讚在說什麼。
而下一瞬,葛爾東讚便繼續一臉不悅,長眉倒豎,幾乎有些教訓長輩的口吻道:“李賢弟,你怎可說‘捎’字?這是對大師的大不敬啊!”
李北玄:“……”
什麼玩意兒?
大不敬?
李北玄一口酒差點噴出去。
他原本以為,葛爾東讚如此憤怒,是因為瞧穿了慧空的真麵目。
結果沒想到,對方根本沒往那方麵去。
生氣的理由,竟然是自己說話不夠尊重?!
“捎走”與“請走”,一字之差,竟然能引發如此大的反應?!
李北玄都愣了。
而葛爾東讚此刻卻義正辭嚴,繼續聲音鏗鏘道:“你我可隨意寒暄,可說到聖僧,便要字字謹慎!”
“大師若真能願意西行,我吐蕃上下,當以萬乘之禮相迎!怎能用個捎字來糊弄?”
“李賢弟,你這般說話,簡直輕慢!”
李北玄嘴角狠狠抽搐。
心道,合著老子滿腹機關,還想著把這個禍害順水推舟塞到你們吐蕃去。
結果你倒好,還真把那淫僧當活佛供著,非得萬乘之禮不可。
媽的,這世道真是荒唐到家了。
於是李北玄沉默片刻,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乾笑兩聲:“嗬嗬……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說著舉起酒盞,略帶敷衍地補了一句:“理應是請,請大師西行才對。”
聽到這話,葛爾東讚這才緩和下來。
端起酒壺重新為二人斟滿。
可一邊倒酒,一邊仍舊不忘嘮叨:“嗯,這還差不多!”
“李賢弟你是聰明人,但有些話,千萬不可亂說。”
“大師之德行,豈容半點輕慢?如此妄言,合該懺悔!”
李北玄:“……啊對對對,我懺悔……那你捎……你請不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