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李北玄有些納悶,挑眉看向葛爾東讚。
而葛爾東讚聞言,神情一僵,露出幾分牙疼似的表情。
沉吟半晌,才有些忸怩地開口:“賢弟啊,我先謝過你的這份心意。但有一事我必須直言。你我都是朋友,我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我知你向來不信佛法,甚至常常言語中,帶些揶揄之意。若真讓你去替我吐蕃請慧空大師,我心頭始終不安。萬一你言語輕慢,怠慢了大師,那可如何是好?”
李北玄:“……”
一掐大腿,李北玄忍住笑。
趕緊擺手,連連否認:“不不不,絕無此事!老葛,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雖不常誦經禮佛,但我與慧空大師多少也有幾分交情。怎會怠慢?”
“交情?”
葛爾東讚狐疑地皺眉,神色裡帶了幾分探究:“賢弟,你與慧空大師……竟有交情?這如何說起?”
當然是……
一起逛過窯子啊。
慧空手裡,還有麻豆會館的黑金卡呢。
聽葛爾東讚追問,李北玄臉上立刻露出幾分古怪的表情。
但他畢竟演技精湛。
很快便露出一臉誠懇的模樣,雲淡風輕道:“不過是幾次閒談,偶爾論過些佛法罷了。”
“大師見多識廣,講經說法之餘,也肯與我隨意聊些俗世事。久而久之,便算得上略有些情分。”
這番話,七分真三分假,模棱兩可。
葛爾東讚聽完,仍舊有些半信半疑,眼神在李北玄臉上來回打量。
可李北玄神色自若,甚至還端起酒碗,若無其事地輕抿了一口,神態沉穩。
見狀,葛爾東讚終究沒再追問。隻是歎了一口氣,緩緩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隻能信你一回。”
“隻是賢弟啊,此事若真成了,可千萬要記住,切不可怠慢大師。言語要恭敬,態度要虔誠,哪怕多走幾步禮數,也不可馬虎。”
“你要知,這可不是尋常之人,而是能左右萬民信仰的聖僧!”
葛爾東讚滿臉鄭重。
而李北玄則連連答應:“啊,對對對,我記下了。”
隨後,二人說到行頭上,又打了幾句機鋒。
李北玄在佛法上雖然是個二把刀,但他跟玄奘是好朋友,真要是裝腔作勢起來,確實還有那麼幾分樣子。
而葛爾東讚到底是個蠻子,雖然一心向佛,但到底不解其法,很快就被李北玄給糊弄住了,聽得連連點頭,也不覺李北玄說“與慧空”有交情是假話了。
酒過三巡,夜色更深。
酒館裡已是人聲漸稀,隻餘下幾桌零散的客人。
葛爾東讚酒意上湧,終於有些支撐不住,踉蹌起身,拱手抱拳:“賢弟,今夜承蒙你相陪,開懷暢談,甚是痛快!此事……還望你多費心。”
李北玄也站起身來,笑著扶他一把:“你放心,走一步看一步。若有緣分,自然會成。”
二人攜手出得酒館,寒風一吹,酒氣散了些。
葛爾東讚身影微晃,仍舊帶著醉意,卻神色期待。
而李北玄則笑眯眯的將葛爾東讚送回到了使館,自己則就近歇在了定遠伯府。
等到第二天日頭漸高,才坐上車來到藍田弘法寺。
……
此時,寺裡晨鐘方止,香煙嫋嫋。
僧眾或在經堂裡齊聲誦讀,或在庭中靜心掃地,秩序井然。
可李北玄沒心思看這些,一進門,便去找了慧空。
此時的慧空,正歪歪斜斜的在偏院禪房裡,懷裡摟著個小沙彌,正……不可描述。
見李北玄來了,嚇得一哆嗦,忙正襟危坐。